“我從本地聽說,楊翠微自感大限將至的這小十年青帝真宗一直廣開山門,不止招收的弟子數量翻了一番,丹藥待遇也水漲船高,但出挑者也只一個張昂雄而已。要籌措這幾十萬兩怕得要變賣祖產了……”
······
九月,秋天不斷實現自己的預。
晝暖夜涼,白露漸成銀霜。
菊開黃華,秸稈在麥田火焰中安葬,骨灰煙氣漫過整個蒼墟城。
十一日,洪范在商棧吃了一碗臥了雞蛋的長壽面算是過生,之后幾日隨甄硯初暗訪了數位本地富商,又拿到幾份重要口供。
十三日,波折又起。
商棧在洪范本人外出時突發大火,火勢一發即盛,雖然未傷到人命卻把存放資料的兩層三間房舍燒作白地。
值此期間,七位勝遇軍士卒在無力示警的情況下被擊昏。
宋玄戈怒血沖頂,文吏們搖搖欲墜。
洪范倒沒有大發雷霆,不止是因為再嚴密的組織制度在絕對的武道差距下都破綻百出,更重要的是他每夜都會將整理完備的重要材料以沙世界封存至商棧地下十米處,恰好避過了大火。
至九月十四起,洪范食蟹吃魚,不再外出。
又數日,九月十九。
整整兩個大箱的材料整備齊全,包含魚鱗冊賬目、田畝清丈數據,還有大量佃農與地主的證詞,只待九月二十五日后楊翠微停靈期滿下葬,就可提請蒼墟城掌武院登門執法。
結果步師爺當日登門,語之中極盡緊迫,口稱外頭謠傳掌武院清丈田畝是為了給百姓加稅,城中一時大嘩,上千亂民圍堵了城守府,祁城守希望洪范親自出面澄清安撫云云。
甄硯初聞頗六神無主——京官出巡引發民變乃是大惡——倒是堂下武人無謂冷笑。
“此乃子虛烏有之事,必是奸人作祟”
宋玄戈拱手請令。
“不需大人勞神,區區一千亂民,末將只需二十勝遇軍重甲便能沖散!”
洪范皺眉瞪他一眼,擺了擺手。
“亂民中領頭的是誰?”
他向步師爺問道。
“這小人也不知曉,喊話的那幾個身無修為語粗鄙,全是平民百姓。”
后者回。
“這真是奇了。”
洪范不由哂笑。
普通人最明白自己在武者面前有多不堪一擊,是故人族兩千年信史沒記載過幾遭純由凡人引發的群體性事件。
這也意味著但凡有聚眾逼宮必然以武者串聯為骨架。
“師爺請稍坐;沈鴻你著便服去看看情況。”
洪范下令。
兩刻鐘后沈鴻回來,果然說城守府外三條街巷被麻衣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既然謠里指明是我主導清丈田畝,為何他們不來此處卻去堵城守府?不過是色厲內荏。”
洪范望著新整理好的資料,不打算跟著別人的節奏走。
“我看這些民不是亂民;此事譬如墳前燒紙,火光一時雄雄,頃刻自滅。”
他說著不顧步師爺求情送客出門,再讓沈鴻取紫綬腰牌與專務之令箭前往城中掌武院,調來四位貫通與兩隊緝事游俠加固商棧外部防守。
如此一日無事,至九月二十二日“亂民”自散,始終未敢逼至洪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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