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椅離背,他正要凝聚沙鎧,突覺危機臨身。
熾潮瞬發。
變形縮緊的木椅剎那爆燃,烈火如斗篷般將洪范整個人包裹,燒得紫色帛服熠熠生輝。
“你若不要體面,我自可以成全。”
洪范循著先天靈氣流動盯向辛文成。
風沙飛揚旋轉,空氣受熱扭曲;摧城拔寨的熱風地獄已在醞釀之中,駭得殿中數位先天往外急避。
辛文成此時心中大悔。
他固然有先天五合修為,綜合天賦限制下戰力卻比張昂雄高得有限,沒有能力在熱風地獄下挽救擎天殿。
“楚劍首!”
危急時刻辛文成只得求救。
無何有處,無形劍出。
洪范余光里躍起道耀眼光芒,驚得汗毛倒豎棄攻轉守,再一定神又仿佛無事曾發生,只頸間鬢發斷下一簇隨風而落。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通天劍經》的劍氣,雖然兩字只是轉了順序,卻與金海李氏的氣劍有天地之別——后者起于實物止于先天靈氣,而前者起于先天靈氣止于某種更高邈難明的層面。
熱風地獄夭折半途。
這一道劍氣固然給擎天殿解了圍,卻讓洪范戰意狂燃。
“有來有往,方為禮也。”
他勃然回身,在胳膊上聚合風沙,朝一丈開外的楚劍閣面門開出一槍。
后者沒有躲。
劍氣再發,輕而易舉地切開彈丸,然而一分為二的巖質彈頭貼面而過,還是留下些微灼痕。
“楚兄,此劍如何?”
洪范見他不躲,收斂容色,問道。
“石彈非劍。”
楚劍閣抬首回道。
“鋒銳難當,快過雷霆,如何不算劍?”
洪范笑問。
“我師曾,色相為實,卻非恒實;執色越重,離意越遠。”
楚劍閣皺眉回了句貌似不相干的話,洪范聞不置可否。
但一旁候了許久的辛文成卻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洪紫綬苦苦相逼,辛某厚顏請楚少俠主持公道!”
殿內青帝真宗眾人聞俱是面現希冀。
沙流自磚縫里涌出,塑成第二張圈椅。
洪范回身坐下,仿佛早等著此刻。
“屈羅意曾與楚兄切磋請教,我與他兄弟論交,又曾在爾白城受劍圣救命之恩,便托大稱一聲楚師兄。”
他以手拄膝,凝望向楚劍閣。
“楚師兄,掌武院要的公道,我恐怕天劍宗不好主持。”
此話一出,大殿里明明靜寂無聲,卻仿佛起了大風。
辛文成、張昂雄等口舌發干,全盯著一人。
楚劍閣垂目默然,斟酌語許久,方才回話。
“七年前我拜訪真宗,正在這擎天殿受楊老門主指點之恩,是故不能見他葬禮上起刀兵。”
正當真宗眾人心中喜悅,他又吐出個“但”字。
“但掌武院清查田稅乃是公事,我未得師尊命令不敢干預。”
“好!”
洪范轟然贊道。
“得楚師兄語,辛前輩可愿交代了?”
沉默像一枚鐵釬,釘入堂下每一人的指甲縫。
“真宗清白無事,沒什么可交代的。”
辛文成咬牙硬撐。
洪范哂笑點頭,豁然起身。
“前輩方才說掌武院乘人之危,但度田上循國法,自不避人情;至于此事可不可為,那便看貴門手段了。”
他放下最后一句話語,振衣出門。
一刻鐘后,外人都已離開擎天殿,只留下辛文成師徒二人徒然對坐。
“師尊,山長乃天下武道魁首,我們就算逼退了洪范,也逼不退整個掌武院……”
張昂雄一改方才激烈,忍耐許久,卻是低聲勸道。
“你是什么意思?”
辛文成仰首靠在椅背,面上殊無血色。
“弟子的意思是我們為何不干脆認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哪怕十年的稅款我們也不是退不起……”
張昂雄等到的是師傅的苦笑。
“不是我不想,你以為如今咱們有的選?”
辛文成張開嘴,深深一次喘息。
“我真宗源流三百載,這些年聲勢雖有衰頹,籌點款子總是不難。”
“但關奇邁此人就像頭青州蠻熊,所有人都知道但凡被他在蜂巢上捏出個口子,那就一滴蜜都別想剩下!”
“這些日子我求爺爺告奶奶見了許多人,一個個都是橫壓青州的人物,每個都說這個口子不能開,怎么也得試試掌武院對度田事的決心……”
說到這他已容色慘然。
“試試?用什么試?”
張昂雄攥緊拳頭、面涌紅潮。
“所以你現在懂了。”
辛文成笑得空洞。
“想想掌武院的太素衍,三法司的宿命通;無非神京把我們當儆猴的雞,青州拿我們作試刀的石。”
“祁宏曠日前送來二千兩不是你以為的道歉,那是在買命;可昨夜楚劍閣不收我們的禮,真宗的命又要向誰去買呢?”
“師祖走了,青帝真宗便從刀俎跌成魚肉。”
“如是而已。”
ps兄弟們這一個月真沒轍,基本沒咋寫,只能給大家紅豆泥私密馬賽了!
現在阿姨換好了,我們也和奶龍搬家回了上海,主基地已順利展開,四月努力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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