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伙預備……”
高踞馬上的李神機舉起獵刀,大聲命令。
“第一殺!”
一聲令下,洪范手持投矛略一蓄力,便擲出風雷。
不止是他,此時每個小獵隊中都有一人出手殺戮。
待飛矛中的,一輪便有二十幾頭角鹿慘叫倒下。
“第二殺!”
“第三殺!”
李神機再度高喝兩輪。
如是三輪結束,獸群中已倒下七八十頭成年角鹿,流出的血將雪地染出大片紅霞。
“收刀,解圍。”
隨著最后一道命令下達,包圍圈讓出一道口子。
見開了生路,被嚇得瑟瑟發抖的鹿群不明所以,依然不敢動彈。
與李神機交換眼神后,洪勝驅馬出列,揮手朝空地轟出一記火云掌。
轟然巨響中,白雪炸起十幾米高,蒸成大片白氣。
這一下,獸群終于挪動步子,將落在原地的哀鳴聲踏碎。
及至徹底離了殺場,角鹿們方才奪回心智,撒開蹄子狂奔著化作一陣悶雷,隆隆下山。
遠處乘著雪橇看熱鬧的女孩們歡笑著趕來現場。
獵隊們根據矛桿上的標記確認各方獵獲。
兩頭數百斤重的角鹿被下人們補刀后,抬到洪范幾人身前。
“老弟,感覺如何?”
高俊俠對洪范笑問。
“天高地闊,追獵雪原;確實令人難忘。”
洪范注視著遠處雪地上朵朵盛放的血紅,頷首道。
沙漠中與海上飛廝殺那次,一方面對手是匪徒,另一方面他視線被沙霧遮蔽,全靠沙世界感知對敵,是故對生死奪命的感受并不太深。
反而是這一次的矛獵,給他帶來的震撼更強。
“難忘的可還有呢!”
高俊俠說道,拔出獵刀走到一頭角鹿前。
他在鹿腹上輕劃一刀,正好切開皮毛卻不流血,然后在仆役的輔助下將整張鹿皮剝下。
然后,高俊俠將光溜角鹿翻倒朝上,開膛破肚后取出整副腸胃與膀胱,甩給了邊上等待許久的獵犬。
由于未曾放血,裂開的角鹿腹腔頃刻間就被鮮血灌滿,仿佛一個血缸。
其上熱氣騰騰而出,散出灼熱的腥味。
洪范微微皺眉別開目光,卻見到不止是此處,在場各個獵隊都正如法炮制。
“這是血食禮,每次會獵開場都必不可少。”
高俊俠解釋道,將角鹿的心肝取出,在掌中以利刃片開,復又放回血池。
就仿佛是涮火鍋一般。
“老弟,試一試。”
高俊俠取了最好的一片心臟,以刀尖挑著送到洪范面前。
后者略有抗拒,但最終還是伸手接過放入口中。
鮮切的肌肉入口滾燙,堅韌難咬,腥味也奇重。
但洪范仔細咀嚼十數次后,將將咽下,口中反而泛起一股微甜。
“如何?再試試這肝子。”
高俊俠笑著抹去嘴角血跡,又挑起一片肝,在血池中涮了涮,遞了過來。
洪范照樣接過。
地凍天寒,山風急迫。
這一次冒著熱氣的生肝入口,卻已微冷。
相比心肌,肝臟腥味更重,口感倒是極嫩。
待洪范全然咽下,卻發現不知為何,渾身都暖了起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