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斷喝,如同洪鐘大呂,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就讓現場這混亂的場面,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林長海拄著一根拐杖,在村長陳國棟的攙扶下,正一臉鐵青地從人群外走了進來。
村民們看到他,都下意識地讓開了一條路。
林長海在村里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
他老人家一發話,比村長陳國棟都管用。
白秀蓮那即將撞上石墻的身體,也猛地一僵。
她看著林長海那張,布滿了皺紋,卻依舊不怒自威的臉,
心里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她知道這個老頭子,一向就看不慣自己。
以前有陳大海那個蠢貨護著,有村長陳國棟和稀泥,林長海也不好說什么。
可現在……
林長海沒有理會她,他只是用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渾濁老眼,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在場的村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孫大嬸,和那幾個帶頭動手的婦女身上。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
林長海手里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戳,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出了事,不知道找村委會,不知道找派出所!
在這里聚眾鬧事,私設公堂!你們眼里還有沒有王法了?”
孫大嬸和那幾個婦女,被他訓得是面紅耳赤,
一個個都低下了頭,不敢再吱聲。
她們雖然是為陳凡出氣,但林長海說得也沒錯。
她們這種行為,說白了就是聚眾斗毆,真要追究起來,也是要負責任的。
看到場面被控制住了,村長陳國棟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連忙走上前,對著眾人說道:
“長海叔公說得對!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
白秀蓮和她兒子林文斌,做出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別說是你們了,我這個當村長的,都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皮!”
陳國棟這話說得是義正辭,好像他從一開始,就是站在陳凡這邊的。
他現在心里是慶幸不已。
幸虧自己當初懸崖勒馬,沒有一條道跟著陳大海和白秀蓮走到黑。
要不然,今天被村民們圍攻的,恐怕就不止白秀蓮一個了。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但是!
咱們是法治社會,凡事都要講究一個證據,講究一個程序!
白秀蓮她再怎么不是東西,也得交由法律來制裁!
你們這么做,非但不能幫到凡子,反而還會給他添亂!
萬一真把人給打出個好歹來,到時候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陳國棟的話,讓在場的村民們,都冷靜了下來。
是啊,凡子現在可是縣里的大英雄,是全村人的希望。
可不能因為這點事,給他抹黑。
白秀蓮看到風向好像有些轉變,她那顆已經沉到谷底的心,又升起了一絲希望。
她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到陳國棟的腳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
“村長!您可要為我做主啊!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都是林文斌!都是他!
是他鬼迷了心竅,才做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她再次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得一干二凈。
她甚至不惜,用最惡毒的語,來咒罵自己的親生兒子,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兒子被抓走了又怎么樣?
只要自己咬死了不知情,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兒子和王虎他們身上,
警察還能拿自己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怎么辦?
等風頭過去了,自己再去找陳大海那個老東西鬧一鬧。
讓他給自己的兒子寫一個諒解書,兒子估計也就坐幾天牢就能出來了。
而且現在陳大海的腿是在自己兒子面前斷的,而且是真的斷了,不是裝病。
陳凡那個小畜生為了他“孝子”的名聲,怎么著也得給他爹一大筆錢安慰安慰吧?
到時候自己再去忽悠幾下,就能將錢騙過來!
“村長,您是知道的,我一個寡婦人家,
斗大的字不識一個,我哪懂什么綁架勒索啊?
我就是想讓大海他……他多幫襯我們孤兒寡母一點,我有什么錯啊?”
她一邊哭,一邊還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去觀察周圍村民們的反應。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
這一次,迎接她的不再是同情和憐憫,而是一雙雙冰冷和鄙夷的眼睛。
“你還有臉哭?”孫大嬸忍不住又罵道,
“要不是你在背后攛掇,林文斌那個小白臉,他能有那個膽子?
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當初是怎么慫恿陳大海,去法院告凡子的!
你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就是!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現在知道把責任都推到兒子身上了?
早干嘛去了?我呸!真是惡心!”
村民們的唾罵聲,讓白秀蓮的心徹底地涼了。
她絕望地發現,自己在這個村子里已經徹底地身敗名裂,再也沒有任何立足之地了。
就在這時,一陣汽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一輛綠色的吉普車,停在了村口。
車門打開,兩個穿著制服,神色嚴肅的警察從車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