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蕪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底一片清明。
她想起謝靖堯那句冰冷的“一件沒有弱點的武器”。
她也想起嚴律在資料里,冷酷地將她評估為“好用的工具”。
沒有人真正關心她是誰。
他們只關心她能成為什么,能用來做什么。
“嚴先生,”蘇蕪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我的畫筆,不是你送的。是它一直在我手上,從未離開過。”
“我也不需要任何人來給予我自由。”
“你所說的自由,是建立在利用我的能力,為你向方家復仇的基礎之上。”
“你的復仇完成了,然后呢?你會放我走嗎?還是會把我變成你下一個資本游戲里,更好用的籌碼?”
蘇蕪一字一句,直接撕開了他溫情脈脈的偽裝。
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
那層溫和的、帶著磁性的聲音外殼正在剝落,蘇蕪幾乎能想象到電話那頭,嚴律臉上笑容消失的樣子。
“看來,”嚴律再次開口時,聲音里最后一絲溫度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種被激怒后的冷酷,“謝家把你保護得很好。把你變成了和他們一樣的人。”
“不過,我不會放棄。”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偏執的肯定。
“他們能給你的,我也能。他們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記住,阿蕪。”
“我了解你的全部過去,好的,壞的。我能看到謝靖堯永遠也看不到的你。”
“嘟。”
蘇蕪直接掛斷了電話,沒有給他任何再說下去的機會。
她將手機放在冰涼的窗臺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嚴律的這通電話,比秦悅拿來的那一疊律師函,危險一百倍。
法律訴訟,攻擊的是她的事業,她的現金流。
而嚴律的溫情攻勢,直擊的是她內心最深處,對“真誠”兩個字僅存的那一點渴望。
他想腐蝕她的意志,讓她懷疑身邊的一切,最后,只能選擇相信他這個“唯一了解她的人”。
蘇蕪拿起手機,調出剛剛的通話記錄。
她按下了錄音保存鍵,然后將這段完整的音頻文件,直接轉發給了謝靖堯。
在發送的對話框里,她只打了一行字。
“他比方少秋更懂得如何制造假象。”
她停頓了一下,又補上了后半句。
“我的底線是,不被任何人利用。”
點擊,發送。
做完這一切,蘇蕪刪掉了那條通話記錄,把手機扔回口袋。
她轉身,離開了那間讓她感到窒息的會議室。
牌局已經開始,她不能再指望任何人。
她要用自己的行動告訴牌桌上的所有人,她蘇蕪,不是武器,也不是棋子。
她是風暴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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