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羲疏懶地陷在椅中,指尖在紫檀木扶手上散漫地輕叩,鳳眸半闔,長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長鴻肅立其側。
地上跪著的男子面如死灰。
腳步聲響起。
孟羲眼簾懶懶一抬,便見姜氏帶著李念兒疾步而入。
李念兒一眼瞧見座上之人,眸中瞬間爆出癡迷的光。
可想起他竟向陸昭若求親,心口又瞬間被酸澀與不甘攫住。
但不得不承認,眼前之人,依舊是那般令她魂牽夢繞。
他疏懶地陷在椅中,一襲云灰色暗紋常服,襯得他面容如玉。
墨發僅用一根墨玉簪松松挽起,幾縷碎發垂落額前。
渾身由內而外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尊貴,令人心折。
那雙總是半瞇著的鳳眸深處,此刻已不見平日那等對萬事都懶于掛心的疏淡,而是翻涌著冰冷陰鷙。
她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的眼神。
她幾乎失控地想撲上前喊著:“孟郎君……”
孟羲卻連眼角余光都未掃向她,只一個極淡的眼神掠過,長鴻便已橫步,精準攔在李念兒面前。
孟羲的目光越過她,直接落在強作鎮定的姜氏臉上,聲音慵懶,卻帶著冰碴子:“戚夫人,貴府的門風,近日倒是……頗為活躍啊。”
姜氏心頭猛縮,面上卻擠出得體的笑:“孟郎君此話從何說起?怕是有什么誤會吧?”
孟羲用下巴隨意點了點地上那灘爛泥:“誤會?此人招認,受貴府之人指使,在云裳閣門前散布流,毀人清譽,壞人姻緣。人證在此,戚夫人還想如何粉飾?”
他鳳眸中那點散漫頃刻間蒸發殆盡,只余下鷹隼般冰冷的審視:“莫非戚夫人覺得,我孟府,或是狄國公府,是能任人搓圓捏扁的軟柿子?”
姜氏指尖掐入掌心,確實生了懼意。
但更讓她心驚的是這孟羲素以疏懶淡漠、不涉俗務聞名,如今竟會為了一個陸昭若,親自上門,辭如刀!
地上那男子被孟羲目光一掃,嚇得涕淚橫流,磕頭如搗蒜:“是……是戚府的一位娘子讓小的做的!小的雖沒看清臉,但留了個心眼,尾速了她,親眼目睹她進了戚府后門啊!”
姜氏暗自切齒。
萬氏這個蠢貨!
她臉色霎時白了幾分,正欲尋詞開脫。
“是我指使的!”
李念兒猛地踏前一步,揚聲將罪責攬下。
她不顧一切推開長鴻的手臂,目光死死釘在孟羲臉上,激動的質問:“孟羲哥哥!你告訴我!你當真……心儀那個陸昭若?”
她眼中燃燒著最后一點癲狂的希冀,語無倫次:“肯定不會的!你在吉州城時明明那般瞧不上她!她一個棄婦,狀告夫家,離經叛道!她怎配得上你?怎入得了你的眼?她……”
“她自然入得。”
孟羲冷聲截斷她的話,鳳眸中無波無瀾,唯有磐石般的篤定。
“她是這世間,唯一入我眼、亦入我心之人。”
這話如同燒紅的鐵釬,瞬間烙穿了李念兒的心。
她踉蹌一步,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淚水決堤,尖聲嘶喊:“為什么?你這等尊貴的人,為何會看上她!她有什么好?一個失了清白的殘花敗柳,她……”
“住口!”
孟羲驟然厲斥,周身氣壓驟降,目光如淬冰的利刃,直刺李念兒:“再詆毀她一字,我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卻嚇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