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俞箏在想什么,也知道這姑娘現在恐怕更是要一心想釣金龜婿揚眉吐氣。她想告訴她有錢人可比他們都精明多了,但知道說這些這姑娘必定不會聽,有意無意的說起了以前的一同事,前年嫁了一個小開,生下孩子不到一年后吵著要離婚。丈夫是花花公子,婆家嫌棄她家庭普通沒有助力,她過得很痛苦。
俞箏卻是不屑得很,說道:“安安姐,不是我說啊,你這同事也忒不識趣。這人么,不能既要又要。漂亮的鞋子會磨破腳,要想漂亮就只有忍,哪有那么多兩全其美的事?好歹她衣食無憂還雇得起保姆,比起那些既要工作又要帶孩子回家還得干家務一地雞毛的女同胞們已經好很多了。這過日子么,多的是人打落牙齒混著血往下咽。”
俞安被她這番話噎得上不上下不下,可轉念一想,她說的可不就是大多數女性的現狀,于是閉上嘴不再說話。
她覺得自己的擔憂都是白擔憂,這姑娘清醒得很,知道自己要什么。
可心里到底還是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她的話有哪里不對,卻又找不到可反駁的。
俞箏卻還不放過她,說:“姐,你就是太實誠,當初你如果不和姓舒的結婚,找一有錢人,你和大伯他們會那么辛苦嗎?當初覺得有情人飲水飽,現在又怎么樣了?還不是一地雞毛。”
豈止是一地雞毛,俞安的心里不是滋味,卻強擠出笑容來,說道:“你這丫頭胡說什么,有錢人是大白菜隨處可撿啊?而且錢是別人的,哪有那么好花,總不如自己腳踏實地掙的。”
她說得一本正經,俞箏撇撇嘴,本是想反駁的,但話到了嘴邊不知道為什么沒說出口,打著哈哈說是是是,埋頭吃東西不再繼續這話題了。
俞安第二天到公司,便被鄭宴寧叫去了辦公室。他也沒讓俞安坐,開口問道:“昨天你過去,大鄭總是怎么說的?”
俞安回憶了一下,將鄭啟讓他先搞清楚再拿過去的話復述了一遍,雖然不知道有沒有關系,但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將她過去時鄭啟在開會等了倆小時的事兒說了。
鄭宴寧若有所思,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俞安趕緊的出了辦公室。
這事兒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處理的,同俞安沒什么關系,她也未去注意。但隨著對鄭宴寧的了解越來越深,她和大多數同事都知道這位新上司的親和只是表面,實則雷厲風行。
正月剛完,銷售部的應酬就明顯的多了起來,有時候甚至還會叫上其他部門的同事當壯丁。但好處也是肉眼可見的,第二個月發工資時,銷售部的同事們工資漲了將近一倍。這段時間的怨聲載道各種抱怨一下子就變成了群情激昂。
上個月的業績好,鄭宴寧也春風得意,讓人訂了地兒,周五公司聚餐。
這次聚餐他沒像往常那樣沒出現,掐著點兒的到了,并同銷售部的那些同事們稱兄道弟,酒也喝了不少。
聚餐結束他安排司機送醉得厲害的幾位同事回去,又詢問俞安是否會開車,他喝了酒開不了車,讓她開他的車送住得比較偏僻的幾位女同事回去。
他的酒量倒是不淺,今兒他也喝了不少,卻看不出醉意。
俞安應了下來,按照他的吩咐先送了同事,最后送他。
俞安開車沒用導航,問了地址就能準確無誤的送到。尤其是最后一位同事住得很偏,小巷子繞來繞去頭都被繞暈,但她也找到了。
鄭宴寧有些驚訝,俞安倒車退出了小巷子后他說道:“看不出,你對這些路都挺熟悉的。”
俞安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做過代駕,這邊剛好來過兩次。”
“是嗎?”這倒是鄭宴寧沒想到的,他倒沒有不知人間疾苦的問她為什么會做代駕,他對俞安的薪資是有所了解的,稍稍的想了想之后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轉崗?代駕也賺不了幾個錢,轉到銷售部,他們的工資可比你現在的高好幾倍。”
可不,銷售部的薪水的確讓人眼熱,但誰不是八面玲瓏?
俞安搖搖頭,說道:“我不行,沒他們的口才。”
鄭宴寧不以為意,輕笑了一聲,說道:“口才也是鍛煉出來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沒有誰生下來就口齒伶俐長袖善舞,熟能生巧,多鍛煉鍛煉就好了。”
俞安訕訕的笑,鄭宴寧也不過就隨口一說,很快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深夜里俞安回到家洗澡后躺在床上,想起鄭宴寧的話,越想越是心動,她如果能拿到銷售部同事們那么高的薪水,經濟就會寬裕很多,不會再那么捉襟見肘了。
可她很清楚,事兒不是那么容易的,銷售部的人員變動是最大的,有人到公司幾個月也開不了一單,只能拿保底勉強糊口。高薪水哪有那么好拿。
她反復的琢磨這事兒,直至睡意襲來沉沉的睡過去。
俞安的心里有了念頭,開始到書店里去買有關銷售技巧的書回來看,平常沒事時也會往銷售部那邊去,暗自琢磨觀察他們每天的工作。
鄭宴寧拉壯丁是隨機的,以前她會很苦惱,但現在還算樂意,她過去多數時間就一陪襯,可以跟著學學銷售話術,談判技巧。
鄭宴寧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來,偶爾也會提點她幾句,告訴她什么樣的客戶該怎么應對,難纏的客戶又怎么拿下。
這天晚上,她又被拉去湊人頭。這次客戶的人數比他們多,個頂個的都猛得很。以前俞安跟著來喝酒不過是意思意思,今兒對方人多勢眾,銷售部的同事想護她也護不了,她也被灌了不少酒。
她的酒量本來就不如別人,被灌得受不了就只有往洗手間去催吐。暗暗的感嘆銷售這碗飯也不是那么好吃的,長期以往這樣下去,鐵打的胃也受不了。
她摳著嗓子將胃里的東西吐干凈了才好受一些,那群人太猛,她有些害怕回去,在洗手間磨蹭半響才慢吞吞的回去。
她這磨蹭避過了幾杯酒,回去沒多時眾人便換場,她和幾個女同事不用再跟著去。鄭宴寧詢問她們是否能自己回家,讓她們打車回去,便同客戶走了。
俞安在包間里時還覺得自己挺清醒,待到到了外邊兒冷風一吹,整個人就變得有些飄飄然。同事們要么有人來接,要么叫代駕,到最后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頭暈得厲害,在花壇旁邊站著緩了緩,才往路邊去攔車。
深夜里并不太好打車,她站了好會兒也沒等到一輛車。酒勁兒上來腳軟得很,她正猶豫著是否往前邊兒的路口去攔車,一輛車就緩緩的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