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侯府書房內的燭火微微搖曳。
“殿下莫急,那護國公主不過是孔老手中的一枚棋子,用來制衡各方勢力罷了。
她有何資格坐上那九五之位?”
魏宸端坐主位,指節無意識地叩擊著紫檀桌面。
他確曾這般揣測過,可今日親眼目睹蘇禾在朝堂上的鋒芒,心底卻泛起前所未有的波瀾。
那個曾被他輕視的女子,竟成了最出乎意料的變數。
“當年,你們竟讓這樣的明珠蒙塵,從指縫間溜走。”
魏宸的聲音冷冽如冰,“愚不可及。”
承安侯沈晏清深深垂首,官袍下的指尖微微蜷縮。
當年……若早知道那看似溫順的沈家嫡長女有朝一日會化作騰云之龍……
“是臣……目光短淺。”
魏宸拂袖,不愿再聽這些陳年舊事的辯白。
“若非你們錯失良機,何至于養出今日這般心腹大患。”
他語氣稍緩,眼底卻掠過殺機:
“若她愿歸順,尚可一用。
若不能——她與單簡,必須除去。”
“殿下圣明。”
話音落下,書房陷入冗長的寂靜。
沈晏清垂首良久,未聞聲響,終是忍不住悄悄抬眼。
卻猝不及防地撞入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那雙眼早已將他所有隱秘的窺探盡收眼底。
他慌忙低頭,心臟如擂戰鼓。
幾十年了,殿下的目光依舊能輕易擊穿他所有防備,讓他回到當年那個初次心動、惶恐又卑微的少年。
魏宸凝視著那張歷經歲月卻未見滄桑的容顏。時光仿佛格外厚待沈晏清,只在那眉眼間添了幾分隱忍的風霜。
“你臉上的疤……”魏宸的聲音忽然低沉了幾分。
聽他問起傷勢,沈晏清眼角微彎,心底涌起一絲隱秘的甜:
“勞殿下掛心,不慎被利器所傷,已無大礙。”
“可會留疤?”
沈晏清眼底閃過遺憾,輕輕搖頭:
“御醫說傷口太深,恐怕……難以消除。”
話音未落,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已撫上他的臉頰。
冰涼的觸感讓沈晏清渾身一顫,猛地抬頭,正對上魏宸近在咫尺的目光。
那只常年執筆握劍的手,正極輕地摩挲著他臉上的傷疤。
這一刻,沈晏清只覺得呼吸停滯,半生堅守的君臣之防、禮教之規,在這觸碰下土崩瓦解。
即便此刻為殿下赴死,他也心甘情愿。
“沈卿,”魏宸的聲音低沉如耳語,“這世間,孤能信的,只剩你了。”
一滴淚毫無征兆地從沈晏清眼角滑落,無聲地滴在魏宸的手背上,燙得兩人皆是一顫。
這滴淚,承載了太多無法說的情愫,重重砸在兩人之間那道看不見的鴻溝之上。
“所以,不能讓他們知道,明白嗎?”
沈晏清自然明白殿下說的是什么。
是的,不能讓人知道他對殿下的心意,即便傳的沸沸揚揚也要瞞著:
“臣明白的,殿下放心,臣知道該怎么做!”
魏宸收回了手,轉身看向了窗外,似乎剛才那一瞬間的失神只是一場夢境。
“父王……”
聒噪的聲音傳來。
魏宸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煩躁。
很快,但還是被沈晏清撲捉。
“殿下,郡主她……”
“孤聽聞,她曾經與南塵……”
“殿下,南塵不能懷有子嗣!”
可惜了。
“那便罷了,好好為她挑選一個人家,嫁了吧!”
“是!
那那位白氏……
魏宸沉默半響:
“到底為孤留下了這唯一血脈,給她一個身份吧。”
“諾!”
“明日魏氏宗族恐會前來!”
“嗯,等著吧!順便將她的身份也上玉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