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單簡在同一時刻,猛地轉過身,不再是討好,而是一種屬于底層男人的、被逼到絕境的焦躁與粗魯,他一把扯過蘇禾,將她和孩子擋在身后,對著趙珩的方向,又像是沖著攔路的兵士,幾乎是吼了出來:
“看什么看!沒聽見孩子哭嗎!路引給你們看了,還要怎樣!京城腳下,還不讓人活了不成?!”
他這突如其來的爆發,情緒激烈,動作粗野,完全顛覆了之前沉默寡的印象。
那兵士被吼得一懵,下意識地后退半步。
趙珩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看看狀若瘋虎護著妻女的男人,又看看他身后那個滿面風霜、哀泣懇求的婦人,再聽聽孩子那實實在在的、虛弱可憐的哭聲……眼前這一家四口狼狽、粗鄙、為生計所迫的形象那么生動,怎么可能是他要找的人。
那一點點模糊的熟悉感,在這強烈的反差和對方毫無破綻的激烈反應下,似乎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他沉吟了片刻,最終,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吵什么!趕緊走!別擋著道!”
單簡仿佛余怒未消,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這才拉起韁繩,趕著驢車,在趙珩審視的目光中,緩緩駛入了幽深的城門洞。
陰影籠罩下來,將四人的身影吞沒。
直到驢車完全穿過城門,重新沐浴在京城內部的陽光下,單簡和蘇禾緊繃到極致的神經,才敢有絲毫松懈。
兩人后背皆已被冷汗浸濕。
他們進來了。
在這最危險的敵人眼皮底下,憑借著一場近\\乎賭博的、將真實情緒放大到極致的“表演”,闖過了這最后,也最致命的一關。
京城,到了。
而真正的漩渦,才剛剛開始。
“夫君,我們找大夫給孩子看病吧!”
單簡聽出是什么意思了。
他只略微思量就直接帶著孩子們再次回到了劉大夫的住所。
劉大夫看到他們那一瞬間先是一愣,再看到蘇禾那張普通至極又憨厚的農婦臉時便知道這是孩子娘了。
看來是找到孩子娘了!
“你們沒有被那豹子擄走?”
“沒有,劉大夫,給您添麻煩了!”
劉大夫有些奇怪,但沒有出事兒就好,他還擔心了他們好幾日呢。
“那你們一家人如今團聚了,你們這是?”
“咱們在京城沒有落腳的地方,不知道劉大夫可否行個方便,待我們找到落腳處后立刻搬走。
哦,這個可當做租金!”
蘇禾說罷就將一個角銀遞了出去。
劉大夫搖了搖頭,倒是大度的一指:
“還是之前那放草藥的屋,你們去擠擠吧,出門在外都不容易,等你們找到活計找到地方后再說吧!”
劉大夫說完就去了前頭。
這位的確是個好人。
有了暫時落腳的地方,兩人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而另一頭:
“頭兒,看清楚了,的確進了一間藥鋪,那大夫還將孩子給留在了后院,想來的確病的不輕!”
王珩點了點頭,看來是自已多慮了。
只是有些容貌相似而已,到底只是農家漢子。
“加緊巡邏,務比找到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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