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被粗糙的砂石磨過,每個字都浸透著壓抑不住的痛苦和不解。
“沈枝意告訴我,為什么偏偏是殷宏?”
他死死盯著她,目光灼熱,仿佛要將她燒穿一個洞。
“那個只知道斗雞走馬、仗著王府權勢胡作非為的二世祖”
”他究竟哪里好?值得你嫁給他?”
沈枝意聞,心底掠過一絲真正的莫名其妙。
楚慕聿此人,一向與她不對付。
每次回京,撞見她時,不是冷嘲熱諷便是刻意刁難,仿佛嚴肅古板的夫子鍥而不舍恨鐵不成鋼的批判她。
制止她經商。
阻攔她赴宴。
今日這般醉酒攔車,竟還過問起她的婚事來?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壓下這古怪的感覺,滿心盤算的仍是如何借助安王府的權勢鞏固沈家地位。
她絲毫未曾察覺眼前男人眼中那幾乎要溢出來的愛慕與絕望。
她甚至覺得他此刻的失態十分可笑,或許是酒醉后的胡亂語。
于是,她彎起紅唇,故意擺出一副愛慕虛榮的淺薄模樣,語氣輕快又理所當然:
“安王世子身份尊貴,乃皇親國戚,地位超然。”
“他待我溫柔體貼,王府富貴潑天,能給我沈家帶來無上榮光。”
“這難道不是世間女子夢寐以求的姻緣嗎?”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準地捅進楚慕聿的心窩,還殘忍地轉動著。
楚慕聿身體猛地一晃,仿佛被無形重擊。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里充滿了無盡的苦澀與自嘲,眼眶紅得駭人。
“所以在沈二姑娘眼里、心里,從來就只有權力、名譽、地位是嗎?”
他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這句話,帶著最后一絲渺茫的期盼。
期盼她能否認。
哪怕只是一句。
沈枝意卻毫不猶豫,回答得斬釘截鐵: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