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玦抬步走進手術室,臉色很冰,手術室里的溫度立馬下降了幾個度。
封瑾琛本來是這里的主場,前一秒還在高高在上地指責蘇汐,可是封玦一來,他的氣場立馬被壓縮的無處遁形,甚至連平分秋色都做不到。
很快,封經年也進來了。
封經年雖然刻意壓制了氣場,但有封玦在,偌大的手術室還是突然顯得有些逼仄。
空氣也陡然變得稀薄。
劉誠守在手術室門口。一眾保鏢遠遠的候著。
劉誠此時后背上的汗毛還在一根根倒豎著。得虧他第一時間報告了大boss,不然……
天知道,得知蘇汐差點被騙去一顆腎時是怎樣毛骨悚然的反應。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劉誠有些幽怨的瞟了蘇汐一眼。
蘇汐眼觀鼻,鼻觀心,下意識躲到封瑾琛身后。
察覺到一道頎長冷雋的身影越靠越近,蘇汐幾乎整個身子都縮在一起。
直到垂下眸都能看到那雙程亮鞋尖兒,蘇汐才不得不咬唇抬起頭來。
看清男人面龐的瞬間,她不由得一愣,眼神也不由得晃了晃。
她本以為是封玦,沒想到是封經年。
“經年,對不起。”蘇汐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封經年沒說話,只一把拉過蘇汐的胳膊,上上下下認真檢查了一遍,發現蘇汐完好無損,他才柔聲道,
“你沒事就好。”
聽到這句話,蘇汐才感覺壓抑的呼吸一下子暢快了許多。眼眶也有些發灼。
余光看到封玦也走了過來,在幾步遠的地方站定。
“汐汐,今天若不是堂哥,我會后悔一輩子。以后,別讓我經歷這么驚心動魄的事了。”
外之意,今天的這場局都是封玦策劃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蘇汐只能看向男人冷峻凜冽刺骨生寒的側顏,動了動唇,
“封總,今天謝謝你。”
令蘇汐臉上血色霎時褪盡的是,封玦仿若未聞,直接無視。
不僅無視她的話,也無視她的人,把她整個人無視的徹徹底底。
只眼角冰寒陌生的寒芒都讓蘇汐渾身發僵,仿佛他們不是朋友,而是幾世仇敵一般。
蘇汐一顆心猛地縮緊。尷尬到臉頰發燒,腳趾扣地。心臟更是霎時龜裂開一道道細紋。
封經年看在眼里,不動聲色地拉了拉蘇汐的衣袖,示意她坐在沙發上休息。
蘇汐坐下后,他也坐在一旁,高大的身軀格擋了那抹帶著深寒殺意一般的余芒。
封玦一雙寒眸只緊緊盯著封瑾琛,盯的后者霎時毛骨悚然。
封瑾琛不敢看他的眼,結結巴巴,“小……小叔,今天的事情是個誤會,是個烏龍。就算借我100個膽子,我也不敢對蘇汐不利,一切都是……”
“蘇汐是什么東西?”
“……啊?”封瑾琛霎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雙眼眸不自覺飄向蘇汐的方向。
后者臉色蒼白一片,顯然一時無法接受這種奇恥大辱。
封瑾琛的腦回路一時不夠用了。封玦今天搞了這么一出,還害烏瑤瑤失去了一顆腎,難道不是為了給蘇汐出氣嗎?
什么叫蘇汐是什么東西?他是不是斷網了請問?
很快,封玦又冷冷動了唇,“這家醫院的全部股份已經全部在逐鹿名下。我不允許醫院被抹黑。
你和烏瑤瑤聯合姓呂的做了什么黑心勾當,你們心里清楚。姓呂的已經抓了進去,你們倆……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否則……”
聽到這,封瑾琛算是明白了。封玦嘴上口口聲聲說不想自己名下100%持股的醫院被抹黑,可實際上到底是為了誰,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如此拐彎抹角,當他聽不出來咋滴?當他是個傻子嗎?
他警告的看了蘇汐一眼。
門外的劉誠聽到這句話,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大boss從頭至尾看也不看蘇汐一眼不說,還說什么蘇汐算什么東西,只這一句話就足以前功盡棄,追妻火葬場了。
展教授自然是大boss請出山的,不僅幫蘇小姐解了圍,還為她出了一口惡氣。
殫精竭慮提心吊膽地籌謀了這一切,結果大boss豆腐心刀子嘴,而且蘇汐似乎還深信不疑,兩人的隔閡似乎更深了。
這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嘛這不。不要啊。
床上的烏瑤瑤迷迷糊糊聽到封玦對封瑾琛的問責,一下子氣醒了。
掙扎著,拖著少了一顆腎的身子坐起來。
看向封玦的目光全是不甘和委屈。
“小叔,我才是你的親侄媳婦,您有沒有搞錯?這件事完全是庸醫誤診,我也不想的。
就算我有錯,我也已經失去了一顆腎,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還想怎么樣?”
說著,她目眥欲裂地瞪向蘇汐,“蘇汐,你究竟還想怎么樣?得寸進尺趕盡殺絕是要遭報應的。”
封瑾琛也看向蘇汐,眸底是只有兩個人才能看懂的威脅,
語氣幽幽,“是啊汐汐,明明失去一個腎的應該是你,現在瑤瑤為你擋了災,不管是不是她主觀的她都是你的恩人,
你總不能恩將仇報,得理不饒人吧。做人不知感恩,那和禽獸有什么區別?”
蘇汐還沒說話,封經年冷笑一聲,“沒理還要爭辯三分,得理為什么要饒人?封瑾琛,你還真是會寬以律己,嚴以待人啊。”
聽到這話,封瑾琛臉色緊繃了一瞬。
不過,也只是一瞬。他只當沒聽見封經年的話,只一眨不眨的盯著蘇汐,等著她的回答。
好半晌,蘇汐終于動了唇,
聲音雖輕,卻一字一字清晰地傳入眾人的耳間。
“這件事,我是當事人,自然清楚從始至終就是一個誤會,是誤診。而且瑤瑤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
話音落地的瞬間,現場陡然鴉雀無聲。
一旁的封經年有些傻眼。好看的菱唇張了幾張,張了又張,最后什么話也沒說出來。
蘇汐還想說什么,倏然驟降的溫度一下子把她凍僵,后面的話也就說不出來了。
封玦在原地頓了幾秒,俊臉上陰陰沉沉,風雨欲來,然后不發一的直接轉身離開。
看著男人離開的冷肅背影,蘇汐心里苦笑一聲。
這一次他從頭至尾都沒有把她看在眼里過,大約是真的和她生分了吧。
這樣也好。
看到封玦離開,烏瑤瑤看向蘇汐的目光越發冷沉刁鉆,冷哼一聲,
“蘇汐,算你識相。不過今天這件事,不會就這么算了。你把我害的這么慘,我要讓你千倍百倍的還回來。”
蘇汐只垂著眸,仿若沒聽見一般,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經年沉下臉色,看向烏瑤瑤的目光沒有絲毫溫度。
對上男人一雙冰封目光,烏瑤瑤脖子一縮,
她以前沒有把封經年看在眼里,不過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眼里只有情情愛愛的戀愛腦罷了。這種人最好對付。
可是剛才那一眼,似乎比封玦還要恐怖。
封經年正想說什么,封瑾琛冷聲道,“經年,別傻了,你的敵人不是我們,而是封玦。再不看看好你的老婆,她很快就成別人的了。”
封經年一怔。
封瑾琛幽幽瞥了蘇汐一眼,便命令傭人推著烏瑤瑤離開了。
偌大的手術室里一下子只剩下蘇汐和封經年兩個人。
蘇汐手指捏緊,抿了抿唇,“經年,我和封玦不會再有任何關系,只看今天封玦對我的態度就知道了。”
想到今天封玦陌生冰冷的態度,完完全全把她當陌生人看待,蘇汐的心就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針扎了一樣。
不過,人心不是石頭,都有七情六欲。就算被一個陌生人甚至仇人如此無視,心里也會多多少少起一些波瀾。
所以,她現在的情緒應該是正常的吧?
嗯,應該是。
對于蘇汐的解釋,封經年不置可否,只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隨后有些擔憂的詢問,“汐汐,有件事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問,但是我不得不問。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封瑾琛手里?”
聞蘇汐一頓,而后很堅定的搖頭,“沒有。
你也聽到了,封玦這么做只是因為顧及醫院的聲譽,并不是因為我。
今天的事,不論誰是誰非,不管如何,烏瑤瑤已經失去了一顆腎,我若是再緊揪著不放的話,他們怕是會狗急跳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覺得呢?”
對上女人清澈如水的眸子,封經年點了點頭,“那應該是我多想了。你應該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蘇汐此時的臉色還隱隱有些青白,應該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正好回去讓家庭醫生好好瞧瞧。
蘇汐點點頭,剛轉身,手上突然一片溫熱。
一扭頭,才發現自己的手被封經年的大掌緊緊的握著。
蘇汐瞳孔晃了晃。以前封經年從來沒有這種肢體接觸的,今天怎么會……
更讓蘇汐意外的是,封經年一直緊緊拉著她的手,直到上了車才松開,又俯身過來給她系好安全帶。
俯身的瞬間,男人身上好聞的久違的風鈴草的氣息侵入鼻尖,讓蘇汐的心跳不自覺漏了一下。
身子緊繃,渾身不自在。
好在封經年系好安全帶后,就抽身離開了。
蘇汐才算是逃過一劫。
她知道最近封經年心里藏著心事,今天情緒更加外露明顯,蘇汐動了動唇,
本想借著現下難得的幽靜時光和他開誠布公地聊一聊,
不管出了什么事,他們可以互相商量著解決。
可隨即想到她有事也不想和封經年商量,而是自己自作主張解決,就開不了這個口了。
既然封經年不主動說,那她就只能假裝看不到了。
回到別墅,家庭醫生檢查沒有什么問題之后,封經年就讓蘇汐上樓休息。
想到晚上還有一個蒙面舞會要參加,蘇汐只能回房休息。
剛躺下沒多久,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
看到那串電話號碼,蘇汐應激到全身酸痛,就好像全身被一根無形的繩子密不透風的綁住了一般。
雖然很不想接,但是有些事還是要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蘇汐深吸一口氣,接通了封瑾琛的電話。
“蘇汐,你和封玦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會真的要吃回頭草吧?你耽誤了我就算了,如今還耽誤封經年,看來你們是真愛啊。”
封瑾琛陰陽怪氣。隱隱有著怒意,還有醋意。
蘇汐淡淡道,“我想我沒有必要回答你這個無聊的問題。”
封瑾琛冷笑一聲,壓低聲音,“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和封玦暗中設計的?事后又裝作陌生人一樣,是當大家都是傻子嗎?
我回去越想越不對勁,蘇汐,我們都是你們play的一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