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
謝寧連個盹都沒打,哈斯便火急火燎地跑進來,身后跟著恨不能生吃了他的戈泰。
“你怎么能把患病的士兵全都毒死!”
哈斯上來就是質問。
戈泰也抽出刀來,臉上的痛恨下一秒就要砍死他。
“那不然呢?”
謝寧冷聲道:“留著他們繼續感染其他人?還是你們有能力支撐所有藥物來給他們救命?”
哈斯戈泰同時一頓。
是啊,他們草原勝產牛羊,草原人的體格也比大宴人壯碩不止多少,但農耕文明、醫術星象全都一竅不通。
缺醫少藥,天冷挨餓,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就是搶。
如是大宴邊境還如從前一般孱弱,他們當然可以重兵壓境,逼迫大宴人把大夫和藥物奉上。
但眼下……
戈泰猙獰外突的眼珠子死死盯著謝寧,許久他才懊喪地垂頭,竟是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的兄弟……”
“全都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兄弟……”
謝寧沒工夫看鱷魚流眼淚,黑死病本來就是他們胡人搗鼓出來禍害大宴的,現在自食其果哭給誰看。
帳篷內安靜得滲人。
角落的張大寶大氣不敢喘。
謝寧道:“感染黑死病的人太多,在沒有藥物支持的情況下,只能最大限度控制疫病蔓延先結果了他們的性命,至于另外一種病癥較輕的瘟疫,我已經開了方子,只要按時吃藥半年內瘟疫差不多能控制住。”
“半年?!!”
哈斯一下急了,“宿川白城的瘟疫,不是半月就控制住了,怎地輪到我們草原就要半年?”
這回拔刀的輪到哈斯,刀尖直接頂在謝寧的心臟,“謝寧!你根本就不是誠心要給我們草原人醫治!”
把人綁來,連威脅帶嚇唬。
到頭來埋怨不是誠心醫治?
這話說出來也不不嫌燙嘴。
謝寧手指拿著刀尖,又往前上了一步,“病癥解決的辦法在能力范圍內,本官全都給你們解釋清楚了,要殺我?我謝某人一條命就在這!”
“動手啊!”
謝寧一聲暴喝震得二人啞口無。
哈斯嗚嗚地哭出聲,戈泰也差不多,哭得跟死了親娘一樣。
一夜沒睡,謝寧也不管帳篷里這倆活閻王,走到床邊倒頭就睡。
又過了一會。
張大寶熬著時間一動不敢動,就見外頭的人慌張地跑進來,大驚失色地道:“不、不好了!西北邊軍圍過來了!”
戈泰哈斯一走。
張大寶趕緊跑到謝寧身邊,貼著他的耳根大喊,“叔!寧叔你聽見沒,咱們的邊軍!西北邊軍過來救咱們了!”
謝寧困的腦仁都要炸開。
他眼皮都不抬地罵道:“滾犢子!再吵鬧一句,我把你扔出去喂羊!”
西北邊軍對峙大營外,不見發起進攻,也沒人喊話。
更不見有官員出來交涉。
五萬大軍就那么無聲地壓制在哪兒。
連天空中路過的烏鴉都繞著飛。
胡人大營內的人各個肝顫,對比他們出征時的磨刀霍霍,此時的他們猶如待宰的羔羊,毫無還手之。
同樣無比鬧心的還有盧家、薛家。
衙門的人先是封了他們的廠子,才一夜過去,就傳來消息說白城、云州等幾個州府的農莊、廠礦全都被封了。
薛仁青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盧家正廳不斷踱步。
“二老爺哎!我的親爺爺!”
“你到底怎么得罪了廖大人!這才兩天把咱們兩家的產業全封了!”
“難道你殺了他親兒子不成?”
盧軒被薛仁青質問得一句話辯駁不出來。
他雖然沒殺了廖吉昌的親生子,但配合胡人綁了他的親學生,也跟殺人兒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