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
她看著林周,又補充了一句。
“另外,從今天起,你去找最好的會計師事務所和法務團隊,把涅槃工作室所有的財務結構,做到絕對透明。”
“每一筆資金的進出,都要有據可查,干凈到找不到任何一個疑點。”
林周有些不解:“這么做,不是把我們的底牌全亮給對手看了嗎?”
“在資本獵人面前,道德高地和財務清白,本身就是最堅固的盾牌。”蘇蕪說,“我要讓嚴律,讓方少秋,都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從財務上攻擊我們的借口。”
林周看著蘇蕪,忽然明白了她的意圖。
這不是示弱,這是在用一種近乎偏執的潔凈,來構建最強的防御。
“我明白了,馬上去辦。”
晚上,蘇蕪回到公寓。
謝靖堯正在廚房里忙碌,空氣中飄著食物的香氣。
兒子安安在客廳的地毯上,專注地玩著積木。
一切都顯得那么溫馨,與白天的風聲鶴唳截然不同。
飯桌上,謝靖堯很自然地提起。
“最近市場波動得厲害,好幾家老牌企業都遇到了點麻煩。”
他給蘇蕪夾了一塊魚,動作和語氣都和平時一樣。
“你最近是不是在接觸一些……你可能應付不來的麻煩?”
他的目光落在蘇蕪臉上,像是在隨意閑聊,眼神深處卻帶著探究。
蘇蕪放下筷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她起身走進書房,拿出了自己的平板電腦,然后回到飯桌前,解鎖屏幕。
她把平板推到謝靖堯面前。
屏幕上是《渡舟》的第一張概念圖。
那艘用殘骸拼湊起來的簡陋小船,正孤獨地停泊在孤島岸邊。
船帆破舊,船身布滿補丁。
但它的桅桿卻異常堅挺,船頭的方向,堅定地指向畫面遠處那片電閃雷鳴的暴風雨云。
“我只是在為我的新船掌舵。”
蘇蕪看著謝靖堯,聲音很輕,卻很清晰。
“我需要知道所有可能遇到的風暴。”
謝靖堯的目光從畫上移開,落回蘇蕪的臉上。
他的眼神變得復雜,那里面有欣賞,有擔憂,還有一些蘇蕪看不懂的東西。
他沉默了片刻。
“有些風暴,繞開就好了。”他緩緩開口,“沒必要迎頭撞上去。”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甚至沒有承認風暴的存在。
他在回避。
蘇蕪看著他,忽然覺得心里涌起一陣寒意。
這種感覺,比白天看到嚴律的資料時更加冰冷。
嚴律的威脅,是擺在明面上的,是看得見的敵人,是海面上的滔天巨浪。
而謝靖堯的隱瞞,像一層濃霧。
一層籠罩在海面上的,看不見、摸不著,卻能讓船只在不知不覺中撞上冰山,粉身碎骨的濃霧。
一個是外部的敵人。
另一個,卻是內部的未知。
蘇蕪收回平板,關掉屏幕。
“我吃好了。”
她站起身,沒有再看謝靖堯一眼,徑直走回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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