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像重錘敲在青石板上,一下下撞著耳膜,顧窈攥著袖角的手指泛白,指尖沁出的冷汗濡濕了錦緞。
    她瞥了眼窗外搖曳的燈籠光影,那團橘紅正隨著人影晃動,離房門不過丈許距離。
    “主子!”青禾急得聲音發顫,手已經按在了腰間暗藏的短刃上,“那姓周的刺史是分明是想利用這大行官害死我們,與其落在他們手里受辱,不如拼個魚死網破!”
    她的眼神銳利如刀,常年習武的身軀繃得像張滿弓。
    顧窈按住她的手,指尖冰涼卻力道沉穩:“青禾,我知道你的本事,可這里不是大梁,你地形不熟,還帶著我這個不會武功的累贅,出去不過是多添兩具尸體。”
    青禾咬牙,“那怎么辦,難道在這里等死嗎?”
    顧窈動手解自己的裙帶,華貴的錦裙滑落肩頭,“把你的衣服脫給我,我們換。”
    “主子?”青禾愣住了,滿眼不解。
    “別問!”顧窈已經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快!”
    青禾縱有不解,卻還是二話不說地照做了。
    另一頭,周刺史臉上的褶子都堆成了花,弓著背跟在那人身后,聲音諂媚,“這寶乃是大梁送來的‘信物’,容貌傾城不說,身份更是金貴,您見了保管歡喜!”
    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你這個老滑頭,能有什么好東西給我,還藏在我的珍寶閣,若是弄壞了我的畫像我可饒不了你!”
    周刺史:“大人說笑了,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哼,花巧語。”大行官冷哼一聲,腳步未停,闊步往顧窈所在的房間走去。
    周刺史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陰鷙,嘴角的笑意卻更濃了。
    這老東西仗著資格老,在朝堂上三番五次地打壓自己,好幾次都險些壞了他的差事。
    如今他看出王上已有和大梁通貿之意,可只要他一見到那顧窈,必定控制不住自己,沖動之下殺人,得罪了梁國,王上必定不會輕饒。
    他越想越得意,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等這老東西倒臺,大行官的位置空出來,憑自己這些年在邊境經營的勢力,再加上這次“揭發有功”,那職位還不是手到擒來?那可是幾輩子都揮霍不盡的榮華富貴!
    “大人,到了!”周刺史停下腳步,一把推開了面前的門。
    隨著“吱呀”一聲,大行官抬眼望去,只見閣樓正中立著一道纖細身影,正背對著他們凝望墻上懸掛的畫像。
    她一身玄色勁裝,勾勒出利落腰線,腰間束帶系得有點歪,卻仍舊帶著幾分英氣。
    “這就是你說的‘寶物’?”
    大行官眉頭擰成川字,語氣里滿是不耐。
    周刺史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特意準備了那件衣服,還讓婢女看著顧窈換上的,如今哪去了?
    他尷尬地囁嚅道:“這……這個……美人自然也是寶物……”
    大行官臉色一沉,袍袖猛地一甩,“胡鬧!周刺史,你當我是什么人?”
    他花白的眉峰豎了起來,那雙歷經滄桑的眼睛里滿是厲色,“老夫馳騁朝堂數十載,絕非急色之徒!你拿這種伎倆來討好我,簡直是辱沒我的名聲!”
    周刺史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咯噔一下,“大人息怒!下官絕非此意,您再看看姑娘就知道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