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朝聽到這個消息,也顧不得上朝不上朝,跌跌撞撞地就往后宮跑。
未央宮里,皇后就倚在鋪著軟絨的床靠上,原本枯瘦如柴的手雖仍舊纖細,卻已經添了幾分血色。
梁榮安坐在床邊給她喂參湯,皇后喝了兩口,下唇微微濕潤,不似往日那樣慘白。
梁承朝剛進來,梁榮安便立刻識趣地讓大片一旁,給她們騰出空間。
皇后掀了被子要行禮,忙被他一把按住。
梁承朝仔細地為她掖好被子,溫聲道:“嬌嬌兒,你好些了嗎?”
皇后臉色雖然緩和,卻仍舊是一副疲乏的模樣,淡淡道:“妾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梁承朝心頭一緊,忙用大掌握住她的雙手,攥在掌心仔細的暖著,“嬌嬌兒做噩夢了對不對?別怕,朕在這里。”
皇后揚起有些蒼白的唇,輕輕搖了搖頭,“不是噩夢,是美夢,妾夢見那年在沙場上受了傷,是圣上救了妾。”
梁承朝目光微顫,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皇后回握住他的手,柔聲道:“還有從前在朝堂上,妾女扮男裝上戰場的事被揭穿,是圣上救了妾,妾一直很感激的。”
梁承朝眼底都是驚喜,聲線顫抖,“嬌嬌兒,你還記得,你都記得……”
皇后目光溫柔又堅定地望著她,“妾永志不忘。”
梁承朝將她攬進懷里,臉上都是失而復得的欣喜。
皇后伏在他懷里,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只剩下無盡的疲憊,“當年你在先皇面前贊妾巾幗不讓須眉,你說能打勝仗的就是百姓的將軍,不該被男女之別所困。”
時隔三年,她又重新喚出那個稱呼,“朝哥哥,這些話妾一直記得,時至今日,你的心都沒有變過吧?”
梁承朝沉溺在這段甜蜜又痛苦的回憶中,又被皇后這一聲‘朝哥哥’喚得心軟,連連承諾道:“沒變,什么都沒變,嬌嬌兒,朕……哦不,我保證。”
皇后忍不住咳嗽兩聲,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梁承朝抱著她,像哄孩子一樣哄著。
直到入了夜,他才從皇后熟睡的床榻上起身,朝御書房走去。
李聿早就恭候多時,梁承朝心情不錯,也沒計較之前被他欺瞞的事情,只隨意擺了擺手,讓她坐下。
梁承朝翻了兩本奏折,還沒聽見李聿開口,便冷哼一聲,“你倒是沉得住氣。”
他放下筆,“不就是來給燕氏求情的嗎,說罷。”
李聿沒說話,只是默默奉上了張硯歸派人送來的那封‘萬民書’。
一張五尺長的宣紙在他眼前展開,上面是無數人為燕庭月請命的陳情,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布滿了整張紙。
李聿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又道:“燕小將軍確實屢立戰功,深得民心,最重要的是有她領導燕家軍,燕氏一族絕無異動。”
梁承朝臉色一沉,他何嘗不知道燕庭月這個將軍做得很好,不然這萬民書怎么會遞到他的眼前。
只是這欺君之罪若是能輕易赦免,他的威信何在?開了這個頭,人人群起效仿,到時候又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