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隔壁睡得正熟的許文,起床拿出今天剛收到的算盤,又偷摸順走一個許文的皮筋兒。
她把算盤改成了彈弓。
那時候夜晚的天也很明亮,月亮高懸,小院里不需要路燈就能看清楚一切。
許南悄悄出了屋,揣著算珠爬上墻頭。
隔壁就是崔家的院子。
月光照在臥室模糊的窗玻璃上,許南手持彈弓,自信發射。
咻——啪!
“啊——!”
黑夜里,安靜的提花巷響起一聲驚叫。
許南趕緊蹲下來躲好,心里卻覺得不對。
隔壁崔叔的聲音什么時候這么稚嫩了?
翌日一早,許文給許南梳頭發扎丸子頭。
只聽許父說:“姓崔的什么時候搬走的?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昨天氣勢洶洶到人家家里去要說法,結果里面新搬來一家人,我還把人家嚇了一跳,還好人家沒怪我。”
許南支起耳朵。
隔壁換人鄰居了?
怎么她也不知道?
許母說:“咱倆上班,南南上學,白天都不在,哪能知道那么清楚,何況我們和隔壁本來關系就不好。”
許父一想也是,就沒再糾結。
“南南頭發梳好了嗎?”許父問,“爸爸先送你去學校,然后再去廠里。”
許南抱著書包,有些心虛地坐上了許父的自行車后座。
途經隔壁院門口,只見臥室的窗戶豁出一個大洞。
新鄰居阿姨手叉腰在堂屋門前大罵:“哪個殺千刀的用算盤珠子把我們家玻璃打破了!”
許父一個急剎車,許南鼻子撞上他后背。
她還以為要被發現了。
但也只是片刻,許父又重新騎走了。
許南松了口氣。
到學校門口時,許父把她放下來,突然問:“爸昨天給你買的算盤呢?”
許南眨了眨眼,語氣盡量自然:“在家里忘帶了。”
許父沒說什么,叮囑她上課認真聽講。
下午放學回到家,一進門兒,許南就聞到了烤鴨的香氣。
“爸,媽,今天是什么節日啊,你們竟然買烤鴨啦?”
許南緊盯著桌上的烤鴨,伸手就要去拿鴨腿。
許父順勢把烤鴨端走,把她也牽走了。
“哎,爸,你干嘛呀!”
許父板著臉:“帶你去給人家道歉!”
許南這才看見,桌上還有一個完好的算盤。
原來還是被發現了啊。
許父牽著她去了隔壁。
隔壁院子變化很大,以前姓崔那家人住在這里時,院里很多垃圾,里面也家徒四壁。
現在整個院子煥然一新,屋里還有電視機,桌上擺著新鮮水果和奶糖。
許南眼巴巴盯著奶糖,許父把她推到前面:“還不快道歉!”
許南低頭彎腰,很真誠地說:“對不起,我不該用彈弓打你們家的窗戶。”
許父也說:“真是不好意思,還好你們家沒人受傷,這只烤鴨是我們一點小小的心意,給孩子吃……”
后面的話許南沒聽進去。
里屋走出來一個濃眉大眼的小豆丁,穿著格子背帶褲,戴著頂小帽子,他也正盯著許南。
小豆丁搖搖晃晃走過來。
鄰居阿姨人很好:“也不是多大的事,你們也不是故意的,都是先前那個姓崔的亂嚼舌根……這是我兒子關嶺,今年三歲,比你們家南南小。”
關嶺踮起腳夠上桌子,肉乎乎的小手抓了一把奶糖,寶貝似的捧到許南面前。
“姐姐,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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