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目的地時。
已是晚上九點多。
狹窄的巷道在夜色中蜿蜒,僅容一車勉強通過。
昏黃的路燈將電線桿的影子拉得老長,在斑駁的墻面上投下扭曲的圖案。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食物殘渣與劣質煙草混合的復雜氣息。
街邊大排檔傳來劃拳的喧嘩,間或夾雜著幾句粗魯的謾罵,處處透著魚龍混雜的混亂。
若非身懷護身法器,云知知絕不敢在深夜獨闖此地。
她穿著一身毫不起眼的黑色運動服,低調地穿行于陰影中,并未引起過多注意。
按照地址,她找到那棟七層的老舊居民樓,一口氣爬上頂層。
斑駁的墻皮簌簌掉落,樓道里堆滿雜物。她在銹跡斑斑的鐵門前站定,抬手敲了敲。
門內,傳來一個男人警惕的聲音,帶著嘶啞,“誰?”
“我,云知知。”
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厚重的鐵門被拉開一條縫隙。
門后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正是當日隨北貴京前來求藥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云知知,眼中瞬間迸發出希望的光彩,連忙側身,“云小姐,您可算來了!快請進!”
云知知邁步踏入屋內。
幾乎在跨過門檻的瞬間,她敏銳的靈覺便捕捉到一層無形的能量屏障——這房間周圍,竟布設著一道頗為精妙的防護結界。
與此同時,臥室方向傳來一陣虛弱至極的呼喚,氣若游絲,“是……云小姐來了嗎?”
中年男人面露憂色,低聲道,“云小姐,少爺他……實在無法起身相迎,還請您多多包涵。他在臥室,請隨我來。”
云知知跟隨他走進臥室。
臥室光線昏暗,只亮著一盞床頭小燈。
借著朦朧的光線,她看清了床上那個倚靠著的身影——那人枯瘦得幾乎脫了形,嶙峋的骨架勉強撐起松垮的睡衣。
胸口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帶著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最令人心驚的,是他的面容:皮膚蠟黃松弛,布滿深壑般的皺紋,看上去至少有四五十歲。
可云知知分明記得看謝致真資料時,上面顯示對方不過三十出頭。
“謝……致真?謝先生?”云知知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床上的人艱難地扯出一個苦笑,渾濁的眼球微微轉動,朝她的方向點了點頭。
“讓云小姐……見笑了。”他每說幾個字,就要停下來喘息,“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身中邪術,不過幾年光景……便蒼老至此,身體也每況愈下,被折磨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邪術?”云知知微微挑眉。
她不太清楚邪術與巫術的具體分別,若是巫術,她手中那位卜羈或許正好能派上用場。
但她并未貿然開口,只是平靜地問道,“謝先生,直說吧,你想讓我為你做什么?”
謝致真眼簾低垂,渾濁的眼底驟然迸射出一股刻骨的恨意。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從齒縫里擠出那句話,“我自知……此邪術無藥可解,已是將死之人。但我的仇……不能不報!”
“是謝保國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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