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么啊？不行！”

沈摩耶知道她說這話不是貴族習氣發作。

“你要才華，他在器作監發了很多文章，才華能讓術圣稱贊、大監造拜服。”

聽見這茬，沈星洲饒是話少，也繃不住了。

但沈飛鸞還是不服氣。

這樁婚事若是成了，不說會被笑話，許多自矜門第的世家大族很可能真與沈家斷了來往。

沈摩耶撓了撓花白的頭發。

“啊，聞到了；合歡花，誒，合歡花好啊！”

<divclass="contentadv">沈摩耶小心翼翼地措辭。

她語帶埋怨。

一人舌戰數位后輩而得勝，沈摩耶心里得意洋洋。

“哪個洪范？”

沈摩耶噴得唾沫星子橫飛，聲音之大幾乎掀了房頂。

到時候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嫁出去的沈氏媳婦因此受氣，背地里戳自家老祖宗的脊梁骨。

“鐵心，老祖宗有個挺好的打算，剛也得到你其他幾位長輩的一致贊同，想和你說說。”

沈國英眉頭一皺，以目光制止堂妹。

“老祖宗要我嫁給洪范？！”

他一生笑里藏刀、睚眥必報，也就是把同代人差不多都熬死了，才有個好點的名聲。

沈摩耶老神在在，顯得經驗十足。

“我活著時，沈家當然能與修羅宗的掌門、首座談笑風生，沒有我了，你們還能嗎？我看連拜帖都遞不進去。”

五月底，一切都仿佛正當時。

“對于這件事，鐵心可以沒有想法。”

父子倆沉默了。

沈摩耶更樂了。

老祖宗眼看小祖宗要變臉，把話搶先說完。

“‘槍魁’古意新武道天資冠絕一代；他到訪修羅宗那次我帶你去見了，你又嫌棄太丑。”

沈飛鸞搶著說道。

很快，小祖宗到了。

沈摩耶看著她，仿佛看到了一朵將要自己折下自己的花。

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我給你介紹過好幾位世家嫡長，之前還想引薦蕭家老二給你認識；可你當時就說不在乎門第，哪怕是皇子。”

他幾乎是掏心窩子般地把話從喉嚨里掏出來，然后又在心里狠狠地罵了一遍沈飛鸞。

笑過兩聲，沈摩耶才發現沈鐵心已莫名平靜下來。

玄冰閣里一時不再有人聲。

“若是鐵心下嫁豪強庶子，九州將會如何看待我們？”

“你說來說去，根子上不還是人脈二字？”

能夠一定程度上與他“抗衡”的，除去最近正在閉關的“中祖宗”，便只有位“小祖宗”。

“可是他殺了小魚兒。”

沈摩耶感到自己的褲膝被水浸濕，觸膚微熱。

“你要武道，他不僅有武道，還駕馭命星。”

“好好好，不要洪范就不要洪范，我們再找找也成，像你小姑那樣一輩子不嫁也不是不成啊！”

“老祖宗，您看這是無諍園新開的合歡花，有種幽幽的甜香！”

“敖知弦那算點什么事？少時丁點友誼，過陣子就淡了。”

他哼了一聲。

“族里與修羅宗交好……”

“那一日他是有備而來啊！”

此話一出，沈雨伯忍不住瞥了父親一眼――那天他對上史元緯，著實是占了老大上風的。

日光經過窗戶，將花枝的影子投在地板。

然而腦子里轉了一圈，沈摩耶還是沒有打消自己離經叛道的想法。

“全憑族里做主就是。”

“現在好容易有一個洪范擺在你眼前了。”

“好了，不必再廢話了。”

“我西京沈氏結交的都是天下名門，族中一張拜帖便能敲開四大世家、四大宗派的大門。”

“你們都滾，左右，把我的寶貝鐵心請來。”

“你不是最不看重門第？”

“至于人脈，不說遠的，若是家中少了我，許龜年那廝打上門來，你們能怎樣？”

沈飛鸞雖然看到了，卻還要堅持把話說完：“如果不是您發話了，我們還有后手……”

玄冰閣里安靜下來。

沈鐵心愣了片刻。

“你說洪范這人怎么樣？”

“沒有，老祖宗沒這個意思！”

“你有什么后手？”

但唯獨對這位來孫女，地榜列名的“萬丈凝冰”是一點都不敢強迫。

她把所有能想到的理由不管合不合適都先拋了出來。

沈星洲與沈雨伯向來是沒什么話的。

沈家三位“祖宗”，老祖宗不論實力還是輩分在族里都是至高無上。

“好孫女別激動，你對洪范這人或許有些誤會……”

沈鐵心脫口而出。

沈摩耶靜靜撫著來孫女白綢般的發絲，最后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

只是鐵心啊，祖爺爺也就剩二三十年的日子啦。

我若去后，你可怎么辦呢？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