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4班的明疏桐同學嗎?別害怕,我一定救你出去。撐住。不許睡!”
一字不差,正是當年那個在洪水中給予她生機的聲音。
我的老天爺啊!
這個她尋找了多年、心心念念想要道謝的人,原來早已出現在她的生命里,甚至成了她最親密的枕邊人。
這是怎樣奇妙的緣分?
明疏桐怔怔地望著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良久,她才猛地撲進他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脖頸,激動地語無倫次:
“陸野,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你怎么能把這個秘密藏在心里這么久……”
陸野撫著她的后背,低低沉沉地反問,嗓音里浸著陳年的酸澀:
“告訴你干什么?讓你以身相許嗎?那個時候,你已經有男朋友了,還愛得死去活來,我又搶不過。告訴你……毫無意義。”
那語氣,酸得能擰出汁來。
明疏桐聽出來了,稍稍推開他,雙眸發亮地凝睇著他,雙手捧住他的臉:
“你,吃醋了?”
“吃了。一直在吃。”
他坦然承認,還帶著點恨恨的意味,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用命救下的小東西,迷上了別的男人。你高中的時候,除了那晚,我們沒正式見過面。可后來,你回京城,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居然完全沒認出來。放誰身上不來氣?”
“不是,你那時抹了滿面的迷彩,天又黑,我真沒認出來嘛。”
真的太神奇了。
“那你是怎么認出我來的?”她問。
“一見到你就認出來了!我記憶很好的,哪像某個,沒心沒肺的!”
陸野故意哼了一聲。
“哎對不起,對不起!”
她雙手合十,撒嬌討好地晃了晃身子,“不生氣了好不好?好不好?”
“那得好好補償!”
他提著要求,眼底卻漾開溫柔。
“你要怎樣的補償?”
她順從地環住他的窄腰。
男人眸光一深,在她唇上落下細密的吻,又流連至鼻尖,聲音喑啞:
“往后余生,你得陪我白頭到老。有什么問題,必須說出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耽誤時光了。”
他頓了頓,語氣鄭重而珍惜:
“我們都不再年輕,必須擁有當下,及時行樂!”
“好。”
明疏桐點頭,指尖靈巧地解開他襯衣的第一顆扣子,溫軟的唇在他下巴印下一吻:
“及時行樂,不辜負洞房花燭。陸先生,雙人運動,約嗎?”
陸野的眸子瞬間幽深,攬著她的腰往浴室帶,啞聲低笑:
“看你有多少誠意……”
她的臉頰緋紅,卻嬌嬌地迎上他的目光,吐氣如蘭:
“必須盡興!陸野,這份新婚驚喜,我喜歡極了!”
他低沉地笑了,胸腔震動。
夫妻之間,就當如此,有來有往,才有情趣。
以前的她從不回應,只會掃興;現在的她,終于懂得配合了……
如此人生,自然讓人樂不思蜀。
·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
江淮在自己空曠得能聽見回聲的房間里,機械地灌著酒。
昂貴的酒瓶滾了滿地,透明的、琥珀色的液體浸濕了地毯,散發出濃烈刺鼻的氣味。
他明明不善飲酒,酒精燒灼著他的喉嚨和胃袋,帶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可今夜,他竟怎么也無法醉去。
腦子里反反復復,全是陸野發來的那句語音:
低沉,篤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告。
以及明疏桐緊跟著發來的兩句話,為他多年的執念畫上了休止符。
又遲了一步。
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陸野和明疏桐復婚了。
他們和好了,徹徹底底,再無轉圜。
他最后的希望,那點支撐著他在虛無中掙扎的微光,“噗”地一聲,徹底熄滅了。
如此,他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像個可笑的小丑,永遠在舞臺邊緣徘徊,永遠得不到屬于他的那束追光。
不如死了。
對。
就這樣吧。
他想死了。
就今天晚上。
他要親手結束這無望而可笑的生命!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