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哦!
不!
今天是她復婚的日子。
他若就這樣死了,豈不顯得太過卑鄙?
太像一場處心積慮的報復?
往后的每一年,當她與陸野慶祝ji念日時,便會是他的忌日。
如果……如果她心里還有那么一絲在意他,或許會因此傷心吧。
而他,最不愿讓她傷心。
相愛一場,他惟愿她的余生,能被幸福緊緊包裹,一日bi一日明媚,一年比一年圓滿。
那就熬過十二點再說吧!
……
夜漸漸深了。
江淮獨自坐在搖椅上,往事如無聲的潮水,漫過心頭。
童年,只有他與母親相依為命。
討母親歡心,幾乎成了他活著的全部意義。
他拼命努力,只為成為母親眼中最優秀的孩子——那個永遠得體、永遠出眾的“天之驕子”。
當同學們在寒暑期各種玩耍、各種打游戲、各種天南地北度假時,他在練琴、學禮儀、各種讀書……
母親一遍遍告訴他:
“不要和成績差的孩子玩,他們不配。”
“別浪費時間幫同學復習,他們注定平凡,而你不同——你會站在人尖上。”
他就像一架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精準,卻冰冷,朝著那個名為“完美”的目標,孤獨地奔跑。
直到他遇見了明疏桐。
那個成績不算出色,眼神卻總是亮得像落進了星子的女孩。
在她身上,他第一次意識到:成績差,并不代表人品差。
她有一種笨拙的堅韌,像石縫里鉆出的小草,迎著風,搖搖晃晃,卻從不真正低頭。
他尤其貪戀她和錢姥姥之間的溫情。
那是他從未體驗過的親密——自然、溫暖,不摻雜任何條件。
而他的世界里,只有母親。
她將他當作一件精美的作品來雕琢:吃飯要有儀態,走路要有氣質,連睡覺的姿勢都必須優雅。
她說:“你必須完美無瑕,這樣,將來才能得到你奶奶的認可,才能成為你父親的繼承人。”
至于父親是誰?她從不曾細說。
是明疏桐,讓他看見了人生的另一種可能。
后來,他開始學著在同學需要時伸出援手,學著融入那個他曾經不屑一顧的“平凡”集體。
他看著明疏桐為一道數學題苦思冥想,看著她雖慢卻從不放棄的模樣,心里某個冰封的角落,竟一點點被她的執著捂熱,融化成春水。
高中畢業晚宴那晚,月色溫柔,他終于鼓起勇氣,對她吐露了深藏心底的愛意。
他收獲了愛情。
后來,他們一起來到京城,讀著喜歡的專業,悄悄經營著屬于兩個人的甜蜜與未來。
也是那時江淮才知道,明疏桐的家世遠比他想象中顯赫:
母親是知名外科醫生,父親是體制內高官,姐姐是影視圈迅速躥紅的天才演員。
曾經有人不解地問他:“江淮,你這么優秀,怎么找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女朋友?”
可事實上呢?
在明家人眼里,配不上的,是他——江淮。
尤其是那個陸野,從第一次見面起,眼神里就寫滿了毫不掩飾的排斥與審視。
最讓江淮想不通的是,母親為何那樣固執地看不起明疏桐?
他明明反復解釋過明家的背景,明明說過是自己高攀。
可畢業前夕,母親還是死死扣著戶口本,用最決絕的姿態,堅決不接受她做兒媳。
那扇本該通向幸福的門,就這樣被母親、被命運,毫不留情地狠狠關上。
昏迷的那幾年,他無知無覺,反而活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醒來之后,每一天都變得漫長而煎熬。
他熬了三年回國,等來的卻是她已嫁作人婦的消息。
后來她離婚了。
他以為自己終于等來了破鏡重圓的曙光,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她。
又渾渾噩噩地過了四年多,她回來了,仍是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