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不受影響?”
陸慕白見葉霜神情認真,心中升起一股恐慌。
以往他以為葉霜不得陸知箋喜歡,根本就沒資格當他媽媽。
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若兩人真離婚了,聽奶奶的意思,他肯定很快就會有新媽媽,到時候爸爸再和新媽媽生個孩子,那豈不是多了個人和他爭奪家產?
爸爸平時對他本就冷淡,要是更喜歡和新媽媽的孩子,他恐怕連陸家的繼承權都會失去!
不,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咬著下唇,想再勸勸,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了不遠處的一道正向這邊走來的身影。
陸知箋遠遠看著蹲在地上同陸慕白的說話的葉霜,眼底掠過一絲訝異,隨即勾了勾嘴角。
他好像已經很久沒看到這母子將如此溫馨相處了。
“爸爸。”
陸慕白立刻松開手,往后退了半步,乖乖叫了陸知箋一聲。
“嗯。”
陸知箋似乎心情不錯,“在和媽媽聊什么?”
“沒什么。”
陸慕白搖頭,“聽說有玻璃破了,問媽媽有沒有事。”
他記著奶奶的叮囑過,媽媽想離婚這事千萬不能讓爸爸知道。
私心里,他也有種感覺,如果爸爸知道了這事,那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聞,陸知箋眼中帶上一絲笑意,目光在兩人之間掃過,輕輕揉了揉陸慕白的發頂,“有爸爸在,不會讓媽媽出事的。”
陸慕白眼神亮了亮,看爸爸這神情,是絕不會和媽媽的離婚的,這么說他只需以后勸勸媽媽,再乖一點,媽媽就一定能回心轉意了。
葉霜站起身,目光從陸知箋肩膀上掃過,“你不是去公司了嗎,怎么回來了?”
說到這事,陸知箋眼光中閃過一抹陰霾。
他剛剛接到保鏢打來的電話,總覺得這事有蹊蹺,不放心,所以暫緩了去公司的行程,趕回了醫院。
可這事,卻是不能和葉霜說的,免得她擔心。
“處理完了,擔心你一個人在醫院顧不過來,所以回來看看。”
他彎腰抱起陸慕白,“走吧,我們進去。”
陸慕白順勢摟住陸知箋的脖子,小腦袋靠在他肩頭,眼神偷偷瞟向葉霜。
只要他們還沒離婚,媽媽就還是媽媽,爸爸就不會和別人結婚,那就不會有人威脅到他在陸家的地位。
葉霜跟在身后,父子倆身后,窗外的陽光照在陸知箋挺拔的背影上,此刻他抱著陸慕白的身影,漸漸和那晚暴雨夜,他抱著魏念安的身影重合,乍一看竟讓人覺得有些許溫馨。
可只有葉霜知道,此刻的溫馨,如同泡沫般脆弱,一戳就破。
“太爺爺。”
三人走進病房,陸慕白率先開口,可病床上的人卻沒絲毫回應。
陸知箋將陸慕白放下,看向病床,腳步一頓,隨即快步上前。
“爺爺!”
葉霜從未見過陸知箋如此失態的模樣,心里“咯噔”下,探頭看去。
只見病床上,陸老爺子原本微弱起伏的胸膛幾乎沒了動靜,氧氣罩癟塌在臉上,連接的輸氧管斷成兩截,呼叫器的線頭裸露在外。
老爺子的眼睛半睜著,渾濁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喉嚨里只能發出微弱的“呼呼”聲,氣若游絲。
“爺爺!”
陸知箋的臉色瞬間煞白,手指顫抖著探向陸老爺子的鼻息。
“快叫醫生!”
葉霜最先反應過來,轉身朝著護士臺叫破了音:“快來人,老爺子出事了!”
走廊里很快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醫護人員推著搶救車沖了進來,瞬間擠滿了小小的病房。
“快,做心肺復蘇!”
陸知箋向后退了一步,給醫護人員騰出位置,這才發覺雙手止不住地發抖。
他回頭看了葉霜一眼,眼中再沒了往日的運籌帷幄,只剩下即將失去親人的焦灼。
葉霜眼中已有了淚意,她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此刻三人中,陸慕白倒是最冷靜的一個,他走到陸知箋身旁,伸出小手,牽住他的手,似乎是想給他一份支撐。
看著病床上氣息奄奄的太爺爺,心里卻沒有半分悲傷,反而飛快地盤算著。
不知道太爺爺要是真的出了事,遺產會怎么分?
爸爸是陸家明面上唯一的繼承人,理應全是爸爸的,那以后也只會是自己的。
就是不知道,太爺爺會不會那個私生子和那死丫頭分遺產。
“病人不行了!快送icu!”
醫護人員飛快地將陸老爺子抬上搶救床,奔向icu。
葉霜咬咬牙,跟在醫護人員身后出了病房,跑向icu。
到了門口,看著icu的門在眼前關上,葉霜想到往日種種,不自覺紅了眼眶。
陸知箋臉色灰敗地立在icu門外,消毒水的氣味鉆入鼻腔,有些刺鼻,他不適地皺了皺眉,雙手無意識地緊握成拳。
里面儀器的滴答聲隔著厚重門板隱約傳來,每一聲都像敲在神經上。
他垂眸望著光潔的地磚映出的自己,眸色沉得不見底,喉結極輕地滾了一下,周身的氣壓低得讓人不敢靠近。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此刻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就快失去爺爺了。
這個在父親去世后,撐起了整個陸家,教導他,成為他第一任老師的男人,似乎已經走到生命盡頭了。
“腎上腺素準備!”
“心率太低了,快做胸外按壓!”
嘈雜的指令聲此起彼伏,白色的身影在病床邊穿梭,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滴滴”聲,每一聲都像敲在人心上。
相關負責的醫生匆匆出走來匯報情況,“老爺子年齡大,命數已定,家屬...家屬們還是盡早作準備吧。”
霎時間,走廊里傳來陣陣哭天搶的哭聲,沒有人能夠接受一條生命就這么離開。
葉霜微微紅了眼睛,拳頭攥緊又放開,此刻她的心情卻反而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可能是早就接受了陸老爺子終有這么一天。
也可能是她心中早就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
老爺子走后,她和陸知箋的婚姻也就到頭了,孰是孰非,也就這樣吧。
她低頭給鄭律發去短信。
“辛苦鄭律,準備離婚官司的開庭吧。”
葉霜剛把消息發出,就聽走廊里傳來一道慌亂腳步聲,她順勢抬頭看去,就見陳助一臉慌張地從遠處跑了過來。
“陸總!”
“老爺子出事兒絕對是場意外!”
“我剛在中控室那邊剛排查完,不是設備故障,監控失靈,是有人故意竄改了程序,造成的事故。”
“而且,老爺子的輸氧管是被人用銳器剪斷的,切口很平整,還有床頭的呼叫器,線頭是被硬生生拽下來的。”
“陸總,這事兒絕對是人為的!”
“人為”兩個字像重錘砸在陸知箋心上。
他周身的氣壓瞬間降到冰點,眼中滿是陰鷙。
“這段時間,誰來過爺爺的病房?”
這話他問的牙咬切齒。
陳助的目光下意識地掃向一旁的葉霜,喉結滾動了一下,眼中滿是猶豫。
“我去衛生間前,只、只有……”
他清楚葉霜在陸知箋心中的分量,更明白這話一旦說出口會給陸家帶來怎樣的沖擊。
“說!”
早已被憤恨起紅了雙眼的陸知箋,并沒察覺到他的目光,提高了聲音。
“我、我離開前,只有太太來過……”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葉霜身上,這其中也包括陸知箋。
而葉霜詫異抬眸,難以置信地看向了陳助,“你的意思是說...\"
她的視線滑過眾人,最后停留在陸知箋臉上。
\"是我害了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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