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擰的心臟驟然縮緊,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慌忙抓過口罩按在臉上,沖向門口,推開門。
可走廊里空空蕩蕩,只有消毒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不見絲毫人影。
“眼花了?”
她喘氣粗氣,抬手按在胸口平復狂跳的心臟。
方才在病房里,她明明瞥見門縫外閃過一道身影,怎么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便沒了人影?
她的目光掃向頭頂的監控攝像頭,見那紅點依舊暗著,懸著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下。
她又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沒人后,快步離開。
病房內,陸老爺子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淺灰色的薄被,胸口隨著微弱的呼吸緩緩起伏。
護工見蘇挽擰離開,取下耳機,走到病床前,看了眼輸液袋。
下一秒,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老爺子的臉,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陸老爺子的氧氣罩癟塌在臉上,連接氧氣罩的輸氧管斷成了兩截,他的胸口幾乎沒了起伏,只有喉嚨里偶爾發出一絲微弱的“呼呼”聲。
見此情景,護工嚇得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腦子里一片空白。
剛剛蘇挽擰來的時候,老爺子還好好的,怎么不過片刻功夫,他就變成了這樣?
她被騙了!
那個女人明明說只是因為之前受過陸老爺子的資助,想來看看老爺子,和他說說話。
她見她一臉誠懇,也確實和陸總認識,這才勉強同意了,沒想到她竟然會下這樣的狠手!
這要是被陸總知道她擅自放人進來和老爺子接觸,害了老爺子,她哪兒還有好果子吃?!
想到這里,恐慌像潮水般涌進心里,她顧不上許多,只想盡快離開。
同一時間,樓下。
葉霜坐在魏念安的病床邊,摩挲著掌心那枚平安符。
她不是不明白陸知箋想要挽回兩人這一段感情,可她不能,也不敢再在陸知箋身上賭了。
“姨姨。”
魏念安睜開眼,正好看到葉霜一臉糾結,目光向下,落在她手上的平安符上。
“這是姨幫我求的嗎?”
以往她生病,媽媽總會幫她求一枚平安符,祈禱她能盡快康復,此刻看到葉霜手上的平安符,自然也沒往其他方面想。
葉霜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看到小姑娘期待的眼神,沒忍心說出“不是”兩字,笑了笑,將平安符遞到他面前。
“希望它能保佑念安平平安安,不生病,也不怕嚇到。”
她拿起平安符上的掛繩,繞過魏念安的脖子,系在她脖子上。
“藏在衣服里,它就會一直陪著你啦。”
就這樣吧,她和陸知箋之間是不可能了。
與其糾結用什么借口將平安符還回去,打草驚蛇,影響她起訴離婚的計劃,不如送給念安,也算是陸知箋這個做大伯的一番心意。
魏念安抬手摸了摸胸口的溫熱觸感,又抬頭看向葉霜。
“謝謝。”
“姨姨,剛剛在想什么啊,好像很苦惱的模樣。”
“不客氣。”
葉霜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在苦惱什么,抬手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姨姨在擔心太爺爺,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那姨姨上去看看太爺爺吧。”
魏念安推了推葉霜,“不用擔心我,我覺得已經好多了,還有傭人姐姐陪我呢。”
“而且,我也擔心太爺爺。”
她看了眼身上穿著的病號服,“可惜我還病著,太爺爺看到我這樣肯定要擔心,不然我也去看他的。”
“姨姨待會下來,告訴我太爺爺的情況好不好?”
“好。”
葉霜摸了摸魏念安的頭,只覺得這姑娘懂事得讓人心疼。
她看了傭人一眼,示意她照顧好魏念安,走出了病房。
待她走出電梯,剛好可以碰見護工從老爺子病房內出快步來,目光掃向她身后虛掩的病房門,眉頭微微皺起。
她怎么這么慌張,是老爺子出事了?
“怎么慌成這樣?是老爺子出事了?”
葉霜的目光在護工身上來回掃視著,可對方臉上的慌張卻漸漸退了下去,只留下一抹窘迫。
“沒有,老爺子還睡著呢。”
護工被葉霜的目光看得心里發虛,咬了咬舌尖,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
“太太,我、我那個來了,想去超市買點東西……”
葉霜狐疑地看了眼房門虛掩的病房,隱約可憐陸老爺子確實還趟在病床上,又叫護工臉上神情不似作假,點了點頭。
“我去守著老爺子,你快去快回。”
“好、好。”
護工連連點頭,快步離開。
葉霜看著護工倉促的背影,眉頭皺了皺,總覺得有些奇怪。
她加快步伐,走向病房,見保鏢從樓梯轉角跑過來。
“太太。”
保鏢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額頭上布滿了汗珠,顯然是跑了不少路。
“去哪兒了?怎么才回來?”
葉霜看了眼時間,她之前過來就沒看見保鏢,這都快一個小時了。
保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解釋道:“之前老爺子病房的消防煙感探測器莫名其妙地響了,我關了好幾次都不起作用。”
“我怕出差錯,便給老爺子罩上氧氣罩,收集了些室內氣體找人送去檢測了。”
“回來的時候,又接到中控那邊說,這層樓的探測器都有反應,去了樓道間和隔壁房間排查煙霧源,這才耽誤了些時間。”
“我離開前和陸總說過的,他說會加派人手過來的。”
葉霜點頭,保鏢是陸知箋安排的,既然他知情,那她便沒什么好說的。
更何況,消防問題確實不能馬虎,保鏢的做法無可厚非。
她沒再多問,伸手推開了虛掩的病房門。
“爺爺?”
她輕聲喚著,剛要邁步進去,隔壁病房的門被人推開,就見陸慕白探出頭來。
見到葉霜,小臉上閃過一抹疑惑,隨即冷了下來。
“你不是為了工作連家都不回了嗎?怎么有空在醫院?”
葉霜沒回答他的問題,只問道:“你怎么來醫院了?”
“奶奶帶我來的,不過她去醫生辦公室了,讓我先過來。”
陸慕白抬頭看了眼葉霜,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我聽爸爸說,你病了,好些了嗎?”
也是因為陸知箋想讓他來看看葉霜,所以解了他的禁足。
葉霜挑了挑眉,滿臉詫異。
陸慕白這是……在關心她?
她低頭看向男孩仰起的小臉,睫毛微顫,這張酷似陸知箋的臉上,此刻竟藏著幾分難得一見的局促。
想到他或許和陸老爺子、陸知箋一樣,身體里潛伏著隨時可能發病的基因,葉霜語氣不自覺軟了些。
“嗯,好多了。”
葉霜笑了笑,抬腳要往病房內走。
可下一秒衣角被拉住,陸慕白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猶豫。
“媽媽,你是不是要和爸爸離婚了?”
“誰告訴你的?”
葉霜回頭看他。
陸慕白抿唇,眼神飄向走廊盡頭,“我聽見奶奶和太爺爺打電話說的。”
他拽著葉霜衣角的手指泛白,神情更加窘迫,“你別和爸爸離婚好不好?”
“之前是我錯了,我不想要別人當我媽媽。”
經過這段時間,他也明白過來,陸知箋和葉卿棠之間根本就不可能結婚。
在陸慕白期待的中,葉霜蹲下身,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小白,這是我和你爸之間的事,不是你能管的。”
“就算我們真的離婚了,你的生活也不會受影響,你依舊會像之前一樣住在老宅,我空了會回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