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他屈指一彈,一道細微的真元擊打在石匣的蓋子上。
“咔噠。”
一聲輕響,匣蓋應聲滑開一道縫隙。
沒有預想中的霞光萬道,也沒有沖天的邪氣。匣子內部,只靜靜地躺著一枚顏色溫潤、光澤內斂的白色玉簡。
玉簡散發著平和的氣息,甚至帶著一絲安撫神魂的奇異效果,與之前那詭異的音波截然不同。
張亮不敢大意,隔空攝物,將那玉簡取出。入手微涼,觸感細膩。
他分出一縷極其細微的神識,如同探路的先鋒,謹慎地觸及玉簡表面。
就在接觸的剎那――
“嗡!”
玉簡驟然亮起柔和的白光,隨即在他手中化作無數流動的符文、文字、圖案,如同決堤的洪流,不受控制地直接涌入他的識海!
張亮心頭劇震,暗叫不好!識海是他修行根本所在,一旦有失,萬劫不復!他瞬間固守心神,識海深處,太虛境中期大圓滿的神魂之力全力運轉,掀起無形的巨浪,嚴陣以待,準備隨時掐斷這信息流,甚至不惜代價進行反擊。
然而,預想中的奪舍、意識沖擊、或者惡毒禁制并未出現。
那股信息流雖然龐大繁雜,如同瀚海般涌入,卻異常平和、溫順,只是將內容烙印在他的記憶里,絲毫沒有攻擊他神魂本源的意圖。
信息清晰地揭示:
此方世界,并非無限。天地間的能量有其總量上限,規則所限,最多只能同時支撐七位修士登臨無相之境。一旦超過此數,世界本源不堪重負,法則失衡,恐有崩塌之危。
而那些天外異族,被世人稱之為“邪魔,邪族”,而他們自稱圣族,因為生于能量更為充沛狂暴的上界,天生神通廣大,尤其精神力強悍無匹,更能直接吞噬煉化其他修士的本源能量為己用,進境極速。它們視此界為狩獵場,圈養之地。
但此界能量“稀薄”,遠不能滿足他們成長和維持強大形態的消耗。受此界規則壓制,他們降臨后,實力會被大幅削弱,許多天賦神通無法全力施展。正因如此,他們從不正面強攻,而是潛伏暗處,不斷挑撥離間,制造宗門仇殺、掀起無邊戰亂。唯有在混亂與死亡中,修士們激烈爭斗,能量劇烈波動、逸散,他們才能趁機吞噬,彌補自身消耗,并尋找機會,侵蝕控制高層,為后續族人的降臨鋪路。
邪魔的巢穴,或者說降臨的坐標基點,就隱藏在這片廣袤海域的極深之處,被強大的空間秘法遮蔽。每隔漫長歲月,當空間壁壘出現薄弱點時,它們才能付出巨大代價,送出一些修為較低的族人潛入此界,繼續制造混亂。
若能提前找到它們的老巢,在其族人剛剛跨界而出,處于最虛弱的“適應期”時,予以雷霆擊殺,便是應對它們最有效、代價最小的策略。
可惜,立碑者“禹”發現此秘時,已在決戰中傷了根本,油盡燈枯,無力前去探尋真實,只能將這血換來的情報封存,留待后人。
信息流到此,似乎已經結束。張亮緊繃的心神稍稍放松,沉浸在這驚人的秘辛之中,思考著“噬靈魔”的威脅與那“七位無相境”的限制。
或許三傻前輩及老瘋子他們,追查世界混亂的根源,無意中趕到了他們的老巢附近,受到追殺吧?
剛想到這里,即將完全平息的信息流末端,毫無征兆地,再次浮現出一行細小的、仿佛生怕被誰察覺而刻意隱藏的文字。那字跡與之前“禹”的筆跡截然不同,透著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決絕:
“后來者,若汝神識能觸此隱文,則邪魔再度降臨之期已近。吾等殘存意志,循禹祖舊例,聚殘存界源之力,強啟通道,接引汝至此處,非為贈緣,實為……”
“……選定汝為此代,第七位無相境‘誘餌’。魔,必尋汝而噬之。”
“洞穴已封,好自為之。”
張亮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冰寒徹骨的涼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誘餌?界源之力接引?洞穴已封?!
他猛地回頭。
身后,那來時幽深的洞口,不知何時已被一層厚重如實質的、流淌著無數玄奧符文的混沌光幕徹底堵死。光幕之上,傳來的是與此方世界本源相連的、無可撼動的堅固氣息!
幾乎在同一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外界天地靈氣的聯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驟然加強、放大,他整個人的氣息,仿佛黑夜中的燈塔,變得無比鮮明、耀眼,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極其恐怖、極其饑餓的東西,被這突然“點亮”的“美食”所吸引,將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這片海域,投向了這座島,投向了這個被徹底封死的洞穴!
他,張亮,太虛境中期大圓滿的修士,在此刻,成了一個被世界規則親手推上前臺的、擊殺未知邪魔的誘餌!
千不小心之下,還是被人算計,張亮大怒之下,太虛境中期大圓滿的力量如山洪爆發,向著出口方向直沖而去。哪知巨大的沖擊之力在碰上那些符文之時,猶如泥牛入海,竟然激不起巨大的浪花,能量迅速消散一空。
張亮這才冷靜下來,這是幾位無相境大能,用他們的意識能量利用本源之力構筑的法陣,對于自己一個太虛境中期大圓滿的修士而,猶如蚍蜉撼樹,根本沒有辦法。
他頹然地扶住石碑,心中懊惱不已。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