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個呼吸后,張亮重新振作起來,絕對不能坐以待斃,畢竟經過兩次穿越,經歷千辛萬苦才達到這個世界,他還有漫長的路要走,他還要穿越另一個界面到達地球的另一個鏡面,整頓那里的秩序,讓人類生活的地球重歸正常秩序。
既然短期內不能沖破禁制,不如在這里安心修煉,待那些邪魔降臨時還能多一分的勝算。
想到這里,張亮不再迷茫絕望,既然那些邪魔會被吸引到這里,并被困殺在此陣中,這里必然有克制他們的東西存在。
于是張亮不再著急,坐下來細細感悟大陣的玄妙之處。
張亮屏氣凝神,慢慢感知。漸漸地發現上下左右皆是茫茫無邊的淡淡的金色光暈,不仔細感知幾乎發現不了。光線帶著一種溫潤的質感,如水波般緩緩流淌。
沒有風聲,沒有蟲鳴,沒有靈氣慣常的、細微的流動感。只有一種龐大到令人心悸的“存在”,無聲地籠罩著一切。
絕殺陣。
這三個字自然而然浮現在他腦海。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戰栗掠過脊椎,但隨即被他強大的精神力強行壓下。
發現這一切現象后,他沒有慌亂,甚至沒有立刻移動。而是嘗試著利用從七玄宗那里得到的古老的陣法傳承進行對比解構。玄妙的能量就在識海中瘋狂閃爍、組合。此刻,他雙目微闔,浩瀚如海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觸須,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探出。
淡金色的光流在他“眼中”褪去了表象,顯露出內里無比繁復、層層嵌套的法則結構。無數細密如星辰的符文按照某種玄奧至極的軌跡運轉,勾連著深藏于虛空的本源力量。這股力量至陽至剛,帶著一種純粹的、對某種特定存在的極致惡意與毀滅意志。
然而,當他的精神力輕柔地拂過這些符文脈絡時,感受到的并非攻擊,而是一種…近乎漠視的“允許”。那毀滅性的力量在他周圍流淌,如同湍急的河流繞過一塊頑石。
“進來容易…出去難…”張亮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這大陣是個陷阱,一個針對“邪魔”的絕殺陷阱。而他,人類修士張亮,被前輩大能算計,成了這陷阱中的“餌”。
嘴角難以察覺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餌?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指節修長,肌膚下隱有光華流動。誰是誰的餌,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時間在這片混沌中失去了標度。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數個時辰,大陣邊緣的某處空間,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驟然蕩漾起來。
漣漪中心,一道扭曲的暗影掙扎著“擠”了進來。它形態不定,像是一團不斷變幻形狀的黑色煙霧,唯有中心兩點猩紅,閃爍著貪婪、暴戾的光芒。其氣息強度,約莫相當于人族修士的燭照境。
這邪魔顯然也被此地的環境所懾,那無所不在的淡金色光輝讓它極不舒服,周身的黑霧都淡薄了幾分。它警惕地環顧四周,猩紅的目光瞬間就鎖定了陣中唯一的“異物”――張亮。
那目光中透出的,是毫不掩飾的吞噬欲望。
張亮靜立原地,面無表情。
“嘶――”
邪魔發出一陣尖銳的精神嘶鳴,那是足以撕裂尋常修士神魂的攻擊。同時,它身形一晃,周圍空間微微扭曲,試圖以天賦的時空能力瞬間逼近。
然而,它動了,張亮也動了。
就在那精神嘶鳴觸及張亮識海外圍的剎那,一座無形的、更加凝練堅固的精神壁壘悄然浮現,將那股沖擊消弭于無形。邪魔眼中猩紅光芒一滯,顯露出一絲擬人化的錯愕。
而它引以為傲的時空穿梭,在此地更是受到了巨大的壓制。空間的漣漪剛泛起,就被四周流淌的淡金色光暈強行撫平。它的移動,變得如同陷入泥沼般遲滯。
就是這一瞬的遲滯!
張亮動了,他并未施展任何華麗的身法,只是簡簡單單地向前邁出一步。這一步,卻精準地踏在了大陣某個細微的能量節點之上,讓他原本需要跨越的距離,被空間本身“縮短”。
他出現在了那燭照境邪魔的面前。
右手探出,五指張開,掌心之中,一個微小的黑色旋渦無聲無息地出現。沒有驚人的吸力,沒有狂暴的能量波動,但那邪魔周身的黑霧,卻像是遇到了克星,不受控制地、瘋狂地向那漩渦涌去!
“嗚――”
邪魔發出了絕望的哀嚎,它拼命掙扎,扭曲身體,試圖施展各種天賦神通,但在這絕殺大陣的壓制下,在張亮那更高于它的精神境界和這詭異的吞噬之力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勞。
黑霧如百川歸海,迅速被吸入張亮掌心的旋渦。幾個呼吸之間,那扭曲的暗影便徹底消散,只剩下兩點猩紅最后閃爍了一下,也隨之湮滅。
一股精純而冰涼的能量,順著張亮的手臂經脈涌入體內。這能量帶著一種獨特的屬性,蘊含著對空間與時間的細微感知碎片,以及一股精煉過的靈魂本源。
張亮閉上眼,仔細體會著這股力量被自身功法煉化、吸收的過程。修為的壁壘,似乎松動了一絲。
他睜開眼,看向那邪魔消失的地方,眼神平靜無波。
“養分…不錯。”
接下來的“日子”,變成了一場單調而高效的收割。
一頭,兩頭,三頭……
不斷有燭照境的邪魔被大陣外泄的某種氣息,或者就是被張亮這個“誘餌”本身所吸引,從不同的方位闖入這片絕地。它們形態各異,有的多手多足,有的形如鬼魅,但共同點是都具備一定的時空天賦,神魂強度遠超同階人族修士,且對張亮抱有最原始的殺意。
然而,結局毫無意外。
它們的精神沖擊,破不開張亮那經由古老傳承淬煉過的識海;它們的時空天賦,在大陣的壓制下十不存一;而它們自以為強大的魔軀和能量,在張亮那神秘的吞噬之力面前,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
張亮如同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或者說,一個守株待兔的農夫,漫步在自己的“田地”里。他的動作越來越簡潔,效率越來越高。往往邪魔剛現身,他一步踏出,掌心黑洞浮現,戰斗便在數息內結束。
他的氣息,在這個過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從太虛境中期,穩步向著后期邁進,并且根基扎實無比,沒有絲毫虛浮之感。這些邪魔的能量,經過吞噬旋渦的提煉,去蕪存菁,化為最本源的滋養。
偶爾,他會停下來,精神力更加深入地探入大陣的運轉脈絡。那古老的陣法傳承與眼前這座真實存在的絕世大陣相互印證,讓他對陣法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飆升。他“看”到了大陣更多的細節,看到了那些針對邪魔本源的毀滅性符文是如何被激發、運轉,也看到了大陣汲取虛空能量,維持自身運轉的精妙循環。
他甚至開始嘗試,在不觸動大陣根本的前提下,極其細微地引導一絲流經他附近的能量。最初只是讓那能量流淌的速度快上一絲,或者讓某個符文的亮光微弱一瞬。成功率很低,且極其耗費心神,但他樂此不疲。
他知道,這座陣,既是囚籠,也可能成為他的機緣。關鍵在于,能否“理解”它。
陣外的邪魔,并非毫無知覺的死物。
最初,只是低階邪魔的零星失蹤,或許還未引起太大注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進入此陣的邪魔數量已然不少,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一絲一毫的信息傳出,甚至連戰斗的波動都微乎其微,這顯然極不正常。
終于,在某一次,三頭凌虛境初期的邪魔同時從不同方向闖入,張亮剛剛以雷霆手段吞噬掉其中兩頭時,最后一頭邪魔似乎接到了某種外界傳來的、急促的精神指令,它猩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懼,竟不再攻擊張亮,而是瘋狂地試圖向陣外沖去。
它燃燒了部分本源,周身黑焰沸騰,強行扭曲空間,想要撕開一條生路。
張亮眉頭微皺,沒有阻攔。他靜靜地看著。
那邪魔拼盡全力,確實在淡金色的光壁上撕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隱約能透過裂縫感受到外界那屬于魔域特有的混亂、陰冷氣息。
然而,就在它半個身子即將探出的瞬間,那裂縫周圍流淌的金色光暈驟然亮起,如同燒紅的烙鐵燙過冰雪。
“嗤――!”
一聲輕響,伴隨著邪魔凄厲到極點的慘叫。它的半截身軀,連同那沸騰的黑焰,直接在金光中汽化,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一縷最精純的本源魔氣,被大陣自動抽取、凈化,反而化為了維持大陣運轉的能量之一。
那道裂縫迅速彌合,外界的氣息徹底隔絕。
張亮站在原地,吞噬掉掌中最后一絲能量,眼神深邃。
“看來…被發現了。”
他非但沒有擔憂,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魚兒釣得太多,釣魚的人,該坐不住了。
果然,沒過多久,整個絕殺大陣,猛地一震!
不再是之前內部吞噬邪魔時的細微漣漪,而是源自外部的、狂暴無比的沖擊!
“咚!!”
仿佛有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了淡金色的光壁之上。整個混沌虛空都隨之搖晃,流淌的光暈變得紊亂,發出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嗡鳴。
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
“咚!咚!咚!!”
攻擊如同疾風驟雨,從大陣的各個方向同時襲來。顯然,邪魔一族動了真怒,派出了不止一位高手,試圖以蠻力強行破開這座困殺了它們大量族人的詭異大陣。
能量光壁劇烈地扭曲、震蕩,上面浮現出無數細密的裂紋,又在陣法本源之力的支撐下迅速修復。明滅不定的金光,將張亮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站在震蕩最劇烈的中心點附近,感受著那透過大陣傳遞進來的、恐怖的能量余波。任何一道,都遠非之前的燭照境邪魔可比,至少是達到了與他同階,甚至更高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