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這才發現自己忘記了收斂剛剛突破的強大氣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僥幸、僥幸。”
“真是個怪物。”霜月繞著已經收斂氣息的張亮轉著圈,似乎要找出什么特別之處。
“把我的頭都轉暈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張亮有些不耐煩了。
“能不能把你的快速升級竅門告訴我?”霜月諂媚的笑著。
張亮一驚,自己能夠吞噬能量的秘密絕對不能泄露,只好胡亂說道,“我夢見自己前世是一個超越無相境的存在,只是轉世為普通人,如今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就可快速恢復實力。根本沒有什么竅門。”
“原來如此,怪不得師父對你那么客氣。”霜月竟然相信了。
咱們也該離開這里了,不過,我們還需轉換一下身份,于是倆人又扮做兩個普通的武者走出地下洞府。
剛剛回到地面,身后傳來一陣打斗聲,一群人纏斗著朝這里奔來,原來有些人發現自己的儲物袋被偷,懷疑有人偷了東西提前逃離,于是追著那些朝前面趕路的人不放。
張亮趕忙拉著霜月隱匿起來,他們如今扮做磐石境武者,可不想卷入戰斗暴露身手。
躲在暗處的張亮,驚奇的發現,那些絢爛的劍光、剛猛的掌風、詭譎的身法,可以被自己一點點剝離表象,還原成更本質的東西――一道道形態各異、強弱不等的能量流。熾烈的火屬性真氣劃過空氣,留下扭曲的淡紅色軌跡;沉凝的土石之力撼動地面,漾開一圈圈土黃色的波紋;迅疾的風刃撕裂空間,帶起青白色的尖銳湍流……它們或直來直往,或迂回曲折,或爆裂,或陰柔,但總歸有其源頭,有其路徑,有其必將抵達的終點。
“能量大小,速度快慢……無非如此。”張亮在心中默念,腦海里又浮現出近乎于“道”的見解――天下武學,殊途同歸,皆是能量運用之法。克敵制勝的關鍵,不在于你擁有多強的能量,而在于你如何“理解”并“引導”對手的能量。預判其軌跡,或引其滑過,或借其反噬,則弱可勝強,寡可敵眾。
有人無意中纏斗到張亮隱身的地方附近,他并未現身。有人一拳打空,拳風朝著張亮所在的方向襲來,在張亮的“視野”中,一股頗為凝聚的旋轉能量,核心處亮度頗高,邊緣則相對散亂,整體沿著一條略微弧形的軌跡,直刺自己的胸口。能量強度大約在磐石境高階的水準,速度不慢,但軌跡……清晰得如同墨線畫在白紙上。
“能量凝聚尚可,旋轉意圖擾亂防御,軌跡弧線是為了彌補步法前沖的微小偏差……”張亮心念電轉,腳下仿佛不經意地向左后方滑開半步,動作幅度小得幾乎讓人忽略。同時,他垂在身側的右手食指,極其隱蔽地、對著那團襲來的氣旋側面某處,輕輕一彈。
沒有勁風,沒有光芒,甚至沒有帶動什么氣流。但就在他指尖觸及虛空的剎那,那團原本筆直射向他胸口的淡白色氣旋,就像是被一根無形的針扎破了某個平衡點,旋轉驟然失控,軌跡發生了一個詭異的偏折,“嗖”地一聲,擦著張亮的右肩衣袖邊緣滑了過去,射向他身后的空處,最終撞在身旁的沙地上,漾起一圈漣漪,緩緩消散。
對面的人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他感覺自己發出的拳勁像是打在了滑不溜手的油脂上,莫名其妙就偏了方向。
對手的攻擊再次到來,那人顧不上多想,慌忙轉身迎戰。戰團遠離張亮他們而去。
張亮意猶未盡,對著霜月道,“師姐,我剛才參悟出一些招式,需要你配合一下。你盡管朝我出手便可。”
霜月笑道,“這段時間我只是看著別人戰斗,早已手癢癢了,你做好準備,別被我打趴下。”
說完,長劍“嗆啷”出鞘,劍身震顫,發出清越鳴響。流云劍訣展開,劍光頓時如云霧般彌漫開來,縹緲不定,似慢實快,瞬間將張亮周身籠罩。一道道淡白色的劍氣縱橫交錯,或斬或刺,或削或撩,織成一張致命的劍網。云霧之中,隱有風雷之聲,這是將劍法練到一定火候的標志。
“流云劍網!師姐竟然練成了這一式!”張亮欣賞地看著迎面劈來的劍氣。
劍風凌厲,吹動了張亮的額發和衣角。在他眼中,這看似毫無規律的劍網,實則是由數十上百道細密的能量流構成。它們彼此交織,互相影響,形成了復雜的力場。每一條能量流的強弱、走向、以及它們相互碰撞、疊加、折射產生的變化,都如同棋盤上清晰的落子,一一映照在他的心湖。
他動了。
不再是后退,而是迎著劍網,向前踏出了一步。這一步踏出的時機、角度,妙到毫巔,正好是兩道交叉劍氣能量彼此干擾,產生一個微小滯澀與力量真空的節點。
同時,他雙手虛抬,十指如同撫弄無形的琴弦,在身前極小的范圍內做出各種細微至極的動作――或撥、或引、或挑、或壓。他的動作輕柔得不像是在對敵,倒像是在進行某種古老的儀式,帶著一種難以喻的韻律感。
奇跡發生了。
那足以將精鐵斬斷的凌厲劍網,在觸及張亮身體之前,仿佛遇到了一層無形的水幕或滑膩的曲面。斬向他脖頸的一劍,劍尖莫名一滑,擦著耳畔掠過;刺向他心口的一劍,軌跡詭異地彎曲,貼著他肋下空處穿過;橫掃向他腰腹的劍氣,更是如同撞上了一堵柔軟的墻壁,力量被向兩側引開,將他腳邊的青石板切出兩道深痕,卻未能傷他分毫。
張亮的身影在密不透風的劍光中搖曳,衣袂飄飄,步伐看似凌亂,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于能量交織的最薄弱處閃轉騰挪。他的手指每一次輕巧的觸碰(并非接觸實體劍身,而是在能量軌跡上進行干涉),都讓臨近的劍氣發生輕微的偏轉、扭曲,甚至偶爾兩道來自不同方向的劍氣會因為他的引導而互相碰撞,湮滅于無形。
“這……這是什么身法?”霜月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霜月越打越是心驚,額頭已然見汗。她感覺自己仿佛在對著一個虛幻的泡影揮劍,每一劍都傾盡全力,卻總是落在空處,或者被一股詭異的力量帶偏。對方的動作明明看起來不快,也沒有展現出多強的真氣修為,可自己的流云劍訣就像陷入了泥沼,所有的變化、所有的殺招,都被一種未卜先知般的洞察和四兩撥千斤的技巧化解于無形。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憋屈感充斥著她的胸膛。
“注意!”久攻不下,霜月決定使出殺招。她猛地向后躍開一步,雙手握劍,豎于眉心之前,體內真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流云――裂風斬!”
她嬌喝一聲,全身真氣毫無保留地灌注于長劍之中。劍身劇烈震顫,發出刺耳的嗡鳴,原本淡白色的劍氣驟然變得熾亮,壓縮、凝聚,最終化作一道半月形的、邊緣閃爍著不穩定毫光的巨大劍氣,離劍飛出!
這道劍氣威力遠超之前,所過之處,空氣被強行排開,發出裂帛般的尖銳呼嘯,地面上的塵土被凌厲的氣勁犁開一道清晰的溝壑。
這一擊,幾乎抽干了霜月大半真氣,威力已然接近驚鴻境后期修士的全力一擊。在她看來,無論張亮身法多么詭異,在這種覆蓋范圍廣、速度極快、力量集中的攻擊面前,絕對無法再靠那種取巧的方式化解,唯有硬抗或敗退一途。
面對這石破天驚的一劍,張亮眼中首次掠過一絲凝重,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果然如此”的冷靜。在他的能量視野中,這道半月形劍氣如同一道洶涌奔騰的白色能量洪流,結構緊密,核心處能量密度極高,破壞力驚人。然而,越是強大的能量,其運行軌跡往往也越是清晰,因為變化已窮,力量已盡注于一點一線。
他不再做任何小幅度的閃避或引導。而是深吸一口氣,雙腳不丁不八站定,雙手在身前虛抱成圓,緩緩劃動。他的動作依舊不快,卻帶著一種牽引周身氣流的沉重感。在那熾亮劍氣即將臨體的剎那,他虛抱的雙手猛地向兩側一分一引!
“散!”
沒有硬碰硬的巨響,沒有能量爆炸的沖擊波。那氣勢洶洶的半月形劍氣,在觸及張亮雙手劃出的那個無形“圓弧”的瞬間,就像是一塊巨石砸入了高速旋轉的渦流之中。它的前半部分被一股柔韌而強大的橫向力量猛地一帶,不由自主地偏離了原本的直線軌跡;后半部分則因為前端的失控,失去了穩定的結構支撐。
嗤――!
刺耳的撕裂聲響起。巨大的半月劍氣,竟被這股巧勁從中間“撕”開!它沒有爆炸,而是分裂成了兩股稍小、但依舊危險的能量流,一股偏向張亮左側,一股偏向右側,帶著凄厲的呼嘯,狠狠撞在了兩側的沙地上上,激起滿天的沙塵,良久才消散下去。
而張亮,依舊站在原地,衣衫被劍氣邊緣帶起的狂風吹得獵獵作響,身形卻穩如磐石。他甚至連腳步都未曾移動半分!
霜月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場中那個青布衣衫的身影。徒手……分開了她的絕技“裂風斬”?這已經不是取巧了,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她臉色煞白,拄著劍大口喘息,眼神中充滿了驚駭與茫然,仿佛見了鬼一般。她最強的招式,竟然被張亮用這種聞所未聞的方式給“拆”了?
“不打了,你就是個怪物。”霜月氣惱地收起了劍。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