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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 從今天起,斷絕和汪家的聯系!

      府衙公堂之上,燈火搖曳。

      杜晦之死死地盯著陸明淵。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看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而是在面對一個恐怖的怪物。

      那雙眼睛太冷了,冷得沒有一絲一毫的少年意氣。

      只有看透世事的漠然與洞穿人心的鋒利。

      “陸明淵!”

      杜晦之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這是在包庇欽犯!是藐視國法!”

      “本官乃朝廷欽命的溫州知府,此案證據確鑿,鐵證如山,本官維持原判,何錯之有!”

      他猛地一拍驚堂木,聲音高亢。

      “林成通倭,人證物證俱在,三個月后,驗明正身,依律問斬!絕無更改!”

      陸明淵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咆哮,只是淡淡地看著他。

      “杜大人,”

      “此案是構陷。如煙姑娘并非逃跑,而是被謀殺,林成乃是被人蒙騙,而非通倭。”

      他指了指桌上那本卷宗,繼續說道。

      “至于大人所說的鐵證,不過是欲加之罪。而本官,不信。”

      “你不信?”

      杜晦之氣得笑了起來,笑聲尖銳而刺耳。

      “你算什么東西?區區一個從六品同知,也敢在本官面前談信與不信?”

      “本官信的,是陛下,是朝廷法度。”

      陸明淵迎著他的目光,寸步不讓。

      “奏疏已經送出去了。一封往大理寺,一封往刑部。”

      “溫州府發生如此草菅人命、構陷忠良的大案,想必京中的大人們,會很感興趣。”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是非曲直,黑白對錯,自有我大乾的朗朗乾坤,自有陛下的圣心獨斷。”

      “杜大人,你說呢?”

      “陛下圣奪”四個字,如同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杜晦之的心口。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他明白了,陸明淵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在溫州府這個小池子里跟他糾纏。

      他要做的,是把這潭水,徹底攪渾,把天捅破。

      他要讓京都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都把目光投向這里!

      一股夾雜著恐懼的暴怒,瞬間沖上了杜晦之的頭頂。

      “好!好一個陸明淵!”

      他指著陸明淵,手指因為用力而劇烈顫抖。

      “你能上奏疏,本官也能上!本官這就以溫州知府的名義,上八百里加急。”

      “本官要彈劾你冠文伯陸明淵,目無上官,越權逾矩,為通倭賊子張目,意圖不明!”

      “本官倒要看看,是你這般辯駁能得人心,還是我這封疆大吏的泣血陳情,更能讓陛下信服!”

      杜晦之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隨即拂袖而去。

      陸明淵靜靜地看著他消失在后堂,然后緩緩轉身,面向堂外那黑壓壓的人群。

      百姓們自發地讓開一條道路,他們的眼神里,有敬畏,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信賴與希望。

      陸明淵對著眾人,深深一揖。

      “諸位鄉親,請回吧。公道,會來的。”

      夜風吹過,卷起他官袍的衣角。

      那瘦削的身影,在這一刻,卻仿佛比身后的府衙更加高大。

      ……

      接下來的五天,整個溫州府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府衙大門緊閉,杜知府稱病不出。

      驛館之內,陸明淵也閉門謝客,每日只是讀書、寫字。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平靜之下,是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兩份截然相反的八百里加急奏疏,正以最快的速度,馳向遙遠的京師。

      而在溫州城的另一端,汪家大宅之內,氣氛卻早已是愁云慘淡。

      無數的金銀珠寶被裝箱,無數的密信被寫就,通過比官驛更快的秘密渠道,送往京城一個權勢滔天的府邸。

      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動用那座最大的靠山,將陸明淵這顆眼中釘,徹底拔除。

      溫州府,正在等待一場來自京城的宣判。

      ……

      京師,嚴府。

      飛檐斗拱,畫棟雕梁。

      即便是深夜,這座府邸依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書房內,紫檀木桌案上。

      一尊三足饕餮紋銅爐正吐著裊裊青煙。

      吏部侍郎李世文,正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將一份來自溫州的密信,呈給斜靠在太師椅上的那個年輕人。

      那年輕人,正是當朝內閣首輔嚴嵩的獨子,工部尚書,人稱“小閣老”的嚴世蕃。

      他沒有穿官服,只是一身寬松的杭綢常服。

      一只眼睛微微瞇著,另一只獨眼卻閃爍著鷹隼般銳利的光芒。

      “小閣老,溫州汪家來信了。”

      李世文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事情,似乎比我們想的還要好。”

      他將信中的內容簡略說了一遍,而后總結道。

      “那陸明淵,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為了一個區區護衛,竟敢敲響鳴冤鼓,狀告朝廷命官。”

      “杜晦之彈劾他包庇下屬、越權逾矩、牽扯通倭的奏疏也已經到了通政司。”

      “證據確鑿,人贓并獲,這簡直是天賜的良機啊!”

      李世文越說越是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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