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之路,本就是一條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血路。
看似風光,實則殘酷無比。
人生百態,濃縮于此。
他輕輕嘆了口氣,開始收拾自己的考籃。
就在這時,隔壁的號舍門簾被掀開,一道身影走了過來,帶著一股少年人特有的飛揚意氣。
“明淵兄,感覺如何?”
來人正是林博文。
他臉上帶著一絲考后的疲憊,但更多的卻是抑制不住的興奮與自信。顯然,他對自己這次的發揮極為滿意。
陸明淵笑了笑:“尚可。”
“哈哈,明淵兄還是這般謙遜。”
林博文大笑一聲,隨即湊近了些,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光芒。
“不過,我可得提前告訴你一聲,這次鄉試的魁首,怕是要被我林某人拿下了!”
看著他這副模樣,陸明淵也不由得莞爾。
他知道林博文并無惡意,這只是天才之間的一種惺惺相惜與玩笑。
“那便提前恭喜博文兄了。”
陸明淵拱了拱手,眼中帶著笑意。
“你這家伙!”
林博文見他不上鉤,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也笑了起來。
“走吧,離開這個鬼地方,我感覺自己都快發霉了。”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拿起分發的蠟燭,隨著人流,緩緩走出了這片承載了無數人夢想與淚水的貢院。
夜風清涼,吹散了考場內的沉悶與燥熱,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貢院外,早已是人山人海,燈籠匯聚成一條光明的河流。
無數的家人、仆役翹首以盼,焦急地在人群中尋找著自家考生的身影。
陸明淵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很快,便定格在不遠處的一道身影上。
那是一棵老槐樹下,一個孑孑而立的少女。
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提著燈籠,卻比任何燈火都要明亮。
若雪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袍。
沒有繁復的繡花,只在領口與袖口處,用銀線勾勒出幾朵素雅的蘭草。
合體的剪裁,將她那已經初具規模的少女身段勾勒得恰到好處,纖腰一握,身姿挺拔如竹。
夜色與周圍的喧囂,仿佛都成了她的背景板。
她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站著,清冷的氣質如同一朵于月下悄然綻放的雪蓮,超然脫俗。
在一眾焦灼等待的人群中,若雪顯得格外出眾。
一旁的林博文順著陸明淵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眼中滿是驚艷。
“明淵兄,那……那是……”
陸明淵點了點頭,邁步向若雪走去。
林博文連忙跟上,一邊走一邊嘖嘖稱奇。
“我算是服了!明淵兄,你這眼光,真是絕了!這等絕色,怕是秦淮河上的那些花魁,也要遜色三分啊!”
他的聲音不小,帶著毫不掩飾的羨慕。
走到近前,若雪也看到了他們,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一絲柔和的波瀾,對著陸明淵微微屈膝一禮。
“公子。”
她的聲音,如泉水叮咚,清脆悅耳。
被林博文那般直白的夸贊,饒是她性子清冷,白皙的臉頰上也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她連忙解釋道。
“林公子謬贊了,若雪只是公子的婢女,當不得如此夸獎。”
“婢女?”
林博文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陸明淵卻打斷了她的話,聲音溫和地說道。
“站了許久,累了吧?”
若雪搖了搖頭。
陸明淵看著她,語氣不容置喙。
“一起去吃點夜宵,等會兒再回客棧。”
一旁的林博文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一把攬住陸明淵的肩膀,壓低聲音,滿臉壞笑。
“明淵兄,不地道啊!金屋藏嬌也就算了,還這般體貼入微,這是要羨煞我等啊!”
“夜宵算我一個,如何?正好,我也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陸明淵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三人便在這如水的月色與搖曳的燈火中,朝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酒樓走去。
少年的意氣風發,少女的清麗絕塵,構成了一幅動人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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