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安排親隨,送你去江蘇省衙門!”
此一出,不僅是陸明淵,就連一旁的林博文和趙辰都齊齊變了臉色。
親隨護送!
這已經不是尋常的看重,而是近乎于國士的待遇了!
尋常官員調任,也未必有這般陣仗。
林博文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有羨慕,有驚嘆,但最終都化為了一聲由衷的嘆服。
他對著陸明淵,鄭重地拱了拱手,這一禮,是敬其才,也是敬其遇。
而趙辰的臉色,則瞬間變得煞白。
他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深陷入掌心。
陸明淵心中也是波瀾起伏,但他面上依舊保持著那份與年齡不符的沉靜。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周泰深深一揖。
“學生,謝過府臺大人厚愛。”
沒有過多的語,但這一拜,已包含了千萬語。
周泰滿意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去吧,莫要辜負了瀚文兄,也莫要辜負了本官,更莫要辜負了你自己這一身驚世的才華。”
“學生,謹記。”
說罷,陸明淵捧著托盤,與林博文、趙辰二人一同退出了書房。
門外,陽光正好,灑在少年華美的千金裘上,反射出點點金光,刺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周泰將林博文與趙辰留了下來,又細細囑咐了些關于府學修習的事宜。
而陸明淵則在衙役的恭送下,緩緩走出了杭州府衙。
衙門外,喧囂的人聲再次撲面而來。
回到福來客棧,林天元早已等候在雅間之內。
見陸明淵平安歸來,并且肩上還披著那件象征著無上榮耀的“魁星點斗”千金裘,激動的一個箭步就沖了上來。
“明淵!府臺大人他……”
陸明淵將手中的托盤輕輕放下,那方碧綠的玉佩與厚厚的銀票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將府衙內發生的一切,簡意賅地對林天元復述了一遍。
當聽到“親隨護送”時,饒是林天元見多識廣,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便是狂喜。
“好!好!好!”
他連說三個好字,激動地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激動過后,林天元也說起了正事。
“明淵,我們林家的商隊明日一早便要啟程返回江陵。”
“接下來,府學也要沉寂一段時間,為下半年的府試做準備。”
“你此去江蘇,路途遙遠,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陸明淵沉吟片刻,道。
“我正有此事相求。我想寫一封信給老師,將此間之事詳細告知,并請教老師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不知可否借用林家商隊的渠道?”
“這有何難!”
林天元一拍胸脯。
“我林家與二爺一直有專門的信使往來,消息傳遞極快。你盡管寫,我保證用八百里加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二爺手中!”
陸明淵點了點頭,不再多。
客棧的伙計很快送來了筆墨紙硯。
窗外是杭州府的萬家燈火,窗內,少年伏案疾書。
他的字跡,一如他的人,清雋而有力。
信中,他并未因連中三元而有絲毫驕矜之氣,也未因周泰的厚愛而沾沾自喜。
他只是客觀地陳述了院試的結果、夸官的盛況,以及周泰的賞賜與安排。
最后,他詢問了老師林瀚文的建議。
一封信寫完,吹干墨跡,用火漆封好,鄭重地交到了林天元手中。
林天元接過信,如獲至寶,當即便喚來心腹,親自囑咐,務必以最快的速度,人歇馬不歇,將信送到江蘇巡撫衙門。
看著信使消失在夜色中,陸明淵心中卻并未完全放下。
他又向店家要了一份筆墨,再次寫了一封內容幾乎一模一樣的信。
做完這一切,他謝絕了林天元派人護送的好意,獨自一人,再次走向了燈火通明的杭州府衙。
當衙役看到去而復返的陸明淵時,臉上滿是驚訝,但隨即化為了更深的恭敬,一路將他引至了周泰的書房外。
周泰顯然也沒想到陸明淵會回來,聽聞通報后,親自走出了書房。
“明淵?何事去而復返?”
月光下,陸明淵躬身行禮,將手中的信函雙手奉上。
“府臺大人,學生有一事相求。此乃學生寫給恩師的信函,懇請大人能借用官方驛站的渠道,送往江蘇。”
周泰聞一愣,隨即接過信函,看著上面熟悉的封印,他瞬間明白了陸明淵的用意。
他的眼中,欣賞之色更濃。
這少年,不僅有驚世之才,更有如此縝密沉穩的心思!
他知道林家的渠道雖快,但終究是私人的。
而動用官方驛站,這封信的意義便截然不同。
雙管齊下,萬無一失。
“哈哈哈……”
周泰忍不住朗聲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快慰。
“好一個陸明淵!你這心思,比衙門里那些混跡了半輩子的老吏還要周全!”
他拍了拍陸明淵的肩膀,鄭重道。
“你不用說,本官也會這么做!瀚文兄將你托付于我,我自然要將一切辦得妥妥當當。”
“你放心,此信,本官會親自加蓋府衙大印,以八百里加急,發往江蘇!”
“多謝府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