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進士,對別人來說是登天之難,但對你來說,我相信,只是時間問題!”
“只要你中了進士,我們這一支,就能堂堂正正地回到清河!”
“就能將先祖的牌位,重新請回陸氏本家的祠堂!明淵,這是我們陸家村百年來的夙愿啊!”
老族長的聲音,在空曠的祠堂里回蕩,帶著哭腔,充滿了無盡的期盼。
陸明淵看著眼前這位激動得渾身顫抖的老人,看著父親那震撼而又渴望的眼神,再回頭望向那滿堂的牌位。
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穿越而來,所要背負的,不僅僅是一個小家庭的興衰,更是整整一個支脈,上百年的屈辱與期望。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陸厚德,對著父親,也對著這滿堂的列祖列宗,鄭重地躬身一拜。
“族長放心,父親放心。”
“孫兒明淵,定不負所托!”
陸厚德渾濁的老眼中,瞬間涌上了濕熱的霧氣。
陸從文站在一旁,早已被這驚天的秘聞震得心神恍惚。
清河陸氏,簪纓世家……這些只在說書人嘴里才能聽到的字眼,竟與自己這個泥腿子有著血脈關聯。
他看著自己年僅十歲的兒子,那瘦削的肩膀上,壓著整個支脈百年的屈辱與期盼。
一股莫名的酸楚與驕傲涌上心頭,讓他眼眶一熱。
許久,陸厚德才平復下激動的心情,他親自領著陸明淵,將那塊最古老的先祖牌位重新擦拭了一遍。
從祠堂里走出來,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陸明淵微微瞇起了眼睛。
他忽然覺得,腳下的這條路,與來時似乎有了些不同。
從踏出祠堂的那一刻起,他便承載著整個宗族百年夙愿的希望。
陸明淵沒有回家,而是腳步一轉,朝著村東頭的趙夫子家走去。
門口十幾名孩童正在院子里搖頭晃腦地背著《三字經》,聲音稚嫩,卻也朗朗上口。
看到陸明淵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原本喧鬧的院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明淵哥!”
一個七八歲的孩童驚喜地叫了一聲。
緊接著,所有的孩子都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他們的眼神里,有崇拜,有羨慕,更有發自內心的尊敬。
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一個府試案首,對于這些剛剛啟蒙的孩童來說,便如天上的文曲星一般,遙遠而璀璨。
陸明淵微笑著對他們點了點頭,穿過人群,走進了里屋。
趙夫子正伏在案前,手持一管狼毫,凝神靜氣地練習著書法。
他寫的是小楷,筆力遒勁,自有一番風骨。
聽到腳步聲,趙夫子并未抬頭,只當是哪個頑皮的學生闖了進來,淡淡地說道。
“毛躁什么?回去把《論語》再抄十遍。”
“先生。”
陸明淵輕聲喚道。
這熟悉而沉穩的聲音,讓趙夫子持筆的手微微一頓。
他緩緩抬起頭,當看清來人是陸明淵時,先是一愣,隨即,那雙略顯疲憊的眼睛里,便綻放出難以喻的光彩。
“明淵……你來了。”
趙夫子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毛筆。
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陸明淵,仿佛要將這個自己最得意的學生,重新認識一遍。
“坐,快坐。”
他指了指一旁的竹椅。
陸明淵依坐下,恭敬地行了一禮。
“學生見過先生。”
“好,好啊!”
趙夫子連說了兩個“好”字,臉上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府試案首!明淵,你可真是……真是給了為師一個天大的驚喜啊!”
他站起身,在屋里來回踱步,興奮之情溢于表。
“我早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縣試案首已是難得,沒想到……你竟能再奪府試案首!哈哈哈哈!好!痛快!”
陸明淵謙遜地笑了笑,說道:“都是先生教導有方。若非先生當初提醒學生,策論需切合時弊,之有物,學生也不可能寫出那篇文章。說到底,這份功勞,先生當居首位。”
“誒!”
趙夫子聞,卻停下腳步,擺了擺手。
“明淵,你也不必過謙,你的那篇文章,為師雖然無緣得見,但其中的分量,我卻是知道的!”
趙夫子走到陸明淵面前,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能讓杭州知府周泰大人,連夜寫就奏折,為你請賞!這已是天大的殊榮!”
“更何況,這份請賞的奏折,竟是請動了咱們浙直總督,胡宗憲胡部堂親自上書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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