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們如同潮水般涌出考場,臉上帶著各自不同的表情。
有人如釋重負,有人唉聲嘆氣,有人則激動地與同伴討論著考題。
陸明淵隨著人流緩緩步出貢院大門,他剛踏出大門,一道身影直直地朝著他奔來。
“明淵!明淵!”
陸明文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臉龐漲得通紅,額角的汗珠也來不及擦拭,急切地抓住了陸明淵的胳膊。
眼睛亮得驚人,神情激動不已。
“你考得如何?可還順利?”
陸明淵看著他這副模樣,唇角微不可察地牽動了一下,正欲開口,卻被陸明文更為高亢的聲音打斷了。
“爹,我這次縣試一定能中!”
陸明文根本沒給陸明淵說話的機會。
“今天的經義題,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夫子之重非徒外飾之謂,哼,我可把‘重’字從內到外,從古至今,從修身到治國,掰開了揉碎了,寫的精彩無比!”
“這一次中榜是穩了,便是前三甲,也未嘗不可一爭!”
他信誓旦旦,仿佛那金榜題名,已然是囊中之物。
陸從智聽到這番話,臉上的激動之色再難遏制!
他摟著陸明文的肩膀,神情興奮無比地喊道!
“真的?”
“明文,你真的這么有把握?”
陸明文點了點頭,神情淡定,仿佛已經高中榜首!
陸從智見狀直接將陸明文抱了起來,哈哈哈大笑道!
“好,好兒子,我們陸家終于要出一個有功名的了!”
“今天爹請客,好好給你慶祝慶祝!”
陸從文見陸明淵不不語,以為他心中郁結,便主動上前,語氣溫和地安慰道。
“明淵啊,你第一次科舉,緊張在所難免,發揮失常也是常有的事。”
“不必放在心上,不重要,明年再來便是。”
陸從智聽聞此,心中更是樂開了花。
他原就覺得陸明淵這小子鋒芒畢露,如今看來,不過是虛有其表。
這下陸明淵沒中,他兒子陸明文卻有望金榜題名,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陸明文若能高中,他便有理由讓陸從文掏錢,送他兒子去高家府學!
想到這里,陸從智更是笑得開懷,褶子都擠到了一塊兒。
他一改往日里摳摳索索的作風,竟大手一揮,豪氣道:“今日我高興!大哥,咱們一道去酒樓,我做東!就當是給兩個孩子壓驚!”
陸從文見他如此盛情,不好推辭,便也欣然應允。
四人便朝著城中一家名為“醉仙居”的酒樓行去。
醉仙居內,人聲鼎沸,酒菜飄香。
臨窗的位置,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遠處巍峨的城墻。
陸從智今日確實是豁出去了,他點菜時眉毛都沒眨一下,一口氣點了四個肉菜。
醬肘子、紅燒肉、爆炒腰花、還有一道香酥鴨,又叫了一壺上好的黃酒。
那架勢,仿佛不是在縣試放榜前的小聚,而是已經提前慶祝狀元及第一般。
他打算跟陸從文把酒歡,順便再好好“開導開導”陸明淵。
很快,熱氣騰騰的菜肴便一一上齊,濃郁的肉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陸從智拿起酒壺,先是給陸從文斟滿了一杯,接著,他又給陸明文和陸明淵各自倒了一杯。
陸從文見狀,眉頭微蹙,制止道:“明淵年紀尚輕,不宜飲酒。”
他素來嚴謹,對子侄輩的教導更是如此。
陸從智卻擺了擺手,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
“哎呀大哥,今日是特殊日子嘛!明文考得好,明淵也辛苦了。”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今日開心,咱們都稍微喝一點兒!”
陸從文思索片刻,見陸從智說得懇切,便也點了點頭,同意道:“既如此,便小酌一杯,淺嘗輒止。”
陸明淵端起酒杯,聞著那股淳厚的酒香,輕輕抿了一口。
飯桌上,陸從智的得意和興奮無法遏制。
他端著酒杯,不停地向陸從文敬酒,嘴里卻還不忘“關心”陸明淵。
“明淵啊,你可別往心里去。科舉這東西,看的是機緣,是運氣。一回不成,還有二回三回嘛!”
他語重心長地勸慰著,好似是他高中科舉一般。
陸明淵聽著他這番論,心中只覺有些無語。
他默默地吃著菜,偶爾抬眼看向窗外。
他沒有多做解釋,也沒有反駁。
等到開榜之日,一切都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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