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一聽,好奇地往那邊看去,先是掃了一眼,突然目光回縮,定在一處,再瞪大,嘴巴微張,生怕自己看錯,凝著眉,把脖子往前探。
“怎么了?”胡淵見自家夫人面色不對,關心道。
“哎喲,老爺,莫不是妾身花了眼。”胡夫人眼睛仍盯著那一隊車馬,拿手招呼她家男人,“你看看,那人可是華四錦的女東家?”
胡淵聽后,順著胡夫人的目光看去,為讓自己看得更清,把眼瞇了又瞇,待看清后,不信,又揉了揉眼。
闊大的馬車前,一女子踏著踩凳,正欲進到馬車里,只見她一手捉裙,一手扶著旁邊之人,許是踩到了什么,絆了一下,身子往前傾去,原本在她身后的那人眼疾手快地將她的身體穩住。
那人一手揭簾,一手虛護著她入到馬車里,待她進到車內,那人才跟著上了馬車。
等一隊人馬駛離,胡家夫婦仍有些回不過神。
那女子皮膚雪白,在一眾人中十分打眼,不是那位女東家,卻又是誰!而環護在她身側的那人,正是胡淵才拜見過的陸相。
胡夫人訥訥道:“那女東家說她家老爺事務繁重,不便出面……”
及至此時,她才體味過來這句話里的意思。
“天爺,這……這怎么就沒想到呢。”胡夫人又是拊掌,又是跌腳地長嘆。
胡淵半日沒有語,他沒工夫說話,因為腦子一直忙著從記憶中翻查自己有無語冒犯這位女東家的地方。
先是從衙堂審案,再到召她到敞廳議事,一直到此案結束,他把這一段記憶拉長,一點一點摩挲著,沒有發現大的問題。
再結合當下的情形,又回想適才在陸相面前有無說錯話,就這么細細思索一番。
最后得出結論,他是安全的,這才聽到自家夫人在耳邊的絮叨:“妾身聽聞陸相一直孤身。”
“從前是,后來聽說納了一房,據說連一桌酒席都未有,也沒叫多少人知道。”胡淵說著,咂摸一聲,“想不到竟是這位華四錦的女東家。”
且就他剛才觀得,陸相公必是極疼這位,親身扶她上馬車,護成這樣,就是正頭娘子也沒有這待遇。
難怪適才談及劣質絲貨一事,他的話就密了。
正在思忖間,胡夫人插話道:“這謠并不可信吶。”
“什么謠?”
“老爺怎的忘了,從前同陸相定親的兩位貴女,皆是出嫁前喪命,坊間傳相爺克妻,一連死了兩任。”
胡大人點頭道:“夫人所甚是,只是……這華似錦的女東家算不得妻,而是側室,自然,謠是斷斷不能信的。”
兩人又說了些話,叫下人備好馬車,往城中駛去。
……
自打羅扶國使臣來大衍那次,趙映安讓人把戴纓引進宮,不為別的,就為著試探,因為她覺著這次有些不同,出于警惕,并不敢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出手。
最后試探的結果是,戴纓必須得死。
然而,陸銘章離宮前的那一番警告,但凡這女子有一點不好,他都記到她的頭上。
陸銘章是個出必行之人,他的任何一句話都不會是玩笑。
趙映安無法,只能把心底的憤恨暫先壓下,她需要等待時機,而這個時機不須她另外去尋,老天爺已經給她安排好了。
待陸銘章率使團赴羅扶,那小妾的命也就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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