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覺著奇怪,這位戴小娘子的郎君乃京都人,她也已隨夫入了京籍,先前在衙堂審問時為何不說?
另外,最最奇怪的一點,當時出了那樣的糾紛,她家男人怎的不出面?叫她一小婦人獨立衙堂?
這么一看,處處都說不過去,遂追問起來。
“我家老爺事務繁重,不想因著一點小事煩他。”戴纓說道。
及至此刻,先前被忽略的一詞,兀地被胡夫人捕捉,老爺?
當下暗忖,這位女東家的年紀看起來不大,卻稱她家郎君為老爺?轉念一想,了然了,許是那男人年歲很大。
再看那這位戴小娘子,覺著可惜,容貌好,還是個能掌事的,料想那男人在京都有些小錢財,又或是哪個府衙的胥吏,有些小權。
胡夫人笑道:“小娘子就是太替人著想了,你家老爺能有多忙?比我家那位還忙不成?”
戴纓笑了笑,沒有接話。
兩人已從后山下到寺廟后院,這時,一個丫頭急走到戴纓跟前,說道:“姨娘,老夫人那邊差不多了。”
戴纓點了點頭,轉身又同胡夫人說了兩句,辭了去。
那胡夫人望著戴纓的背影看了會兒,正巧家下人來說,大人正著人尋她,于是往另一邊去了。
胡夫人見了胡淵,問道:“老爺見過陸相了?”
“自是見了,相公最近事務繁重,不僅要料理本職事務,還要操心往羅扶的接引事宜。”胡淵拈髯,又道,“倒是問了我一些話。”
“問得什么?”
“他問先前城中那批外商后來怎么處理的,又大概問了此事的經過。”胡淵說道。
胡夫人又問:“那老爺怎么說的?”
“還能怎么說,自是照實了說。”胡淵說道,“順帶把那小丫頭略略提了提,此事她功不可沒。”
說著到這里,胡淵“嘶”了一聲,“倒也奇了,先前陸相公還緘默不語,好似說起這劣質絲貨一事,他尤為感興趣,連帶著問了許多那女東家的事。”
胡夫人笑道:“這也不奇怪,乍一聽是位女子挺身舉告,便隨口多問了幾句。”
“不,不。”胡淵擺了擺手,“陸相公問得不止這,他還問事后有無對那女東家獎賞,說那女子牽頭不易,不該冷了商民的心。”
胡夫人想了想,也覺著這話有些怪,卻又說不出哪里怪,終于得出一個結論。
“陸相這是體察民情。”
說到這里,胡夫人輕笑出聲:“也是巧,老爺猜我在寺廟后院遇到誰?”
“誰?”
“正是那位華四錦的女東家。”胡夫人說道,“且妾身還探得原來她已嫁到京都,她家男人就是京都人士。”
胡淵并不在意,道了一句:“應是在渠昌府衙辦的手續,我這邊一點不知。”
胡夫人本欲多說幾句,見自家老爺好似不感興趣,便沒再多。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往寺廟外走去,打算回城。
剛走出禪房沒幾步,就見一排馬車停于廟門前,胡淵立刻住腳不再往前,帶著家人避讓到樹蔭下。
胡夫人拿問詢的眼神看向他,胡淵用下巴指了指,說道:“是陸相的車駕,咱們得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