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云早已起身侍立,上前兩步,款款欠下身,道了一聲:“云兒見過姐夫。”
陸銘章一怔,覺著這個叫法有意思,遂抬眼去看,只見女子粉頸微垂,不過十五六歲的青春,斂下的眉眼同戴纓有幾分相似。
不由得讓他想起平谷替嫁一事,原定人選是這個小的,結果那孫氏在背后使手段,改換成戴纓。
他雖查明了,但鑒于當時她對他態度的客氣和別扭,不好多管,畢竟是她自家事,聽說后來戴萬昌把那孫氏趕出了宅子。
“不必多禮。”陸銘章說道。
戴云依起身,走到老夫人身側,也不坐了,同戴纓一樣,就那么安靜地立著。
陸銘章想了想多說了一句:“住在這里不必拘著,有什么需要的,盡管開口,同老夫人說,或是同你姐姐說。”
戴云臉腮泛紅,再次福身應是。
侍于陸銘章身側的戴纓挑了挑眉梢,這話聽著怎么這樣耳熟,好像自己初來時,他也這般說過。
陸銘章陪著老夫人說了會兒話,便帶著戴纓離開了,戴纓一走,戴云自是隨在一起。
往回走時,陸銘章走在中間,戴纓行于他的左側,戴云該行于戴纓一側,卻走到了陸銘章的身邊。
戴云拿余光看了一眼身側的這位相爺,提起一口氣,說道:“姐夫,云兒住在蕓香閣。”
陸銘章點了點頭,以為是戴纓安排的,故而贊賞道:“這蕓香閣同你的‘云’字同音,安排得妥帖。”
戴云掩嘴笑道:“蕓香閣就在一方居隔壁,云兒去一方居找姐姐說話也方便,就怕姐夫會嫌煩。”
陸銘章沒說別的,只說了句:“我不常在府里。”
戴云得了這話,知道這是默許了,走到一個岔路口,向陸銘章欠了欠身,又朝戴纓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之后陸銘章同戴纓往一方居去,
回了一方居,戴纓沐過身后先躺下,他上榻時,她已側身睡去。
他的一只臂膀環上她的腰肢,就要將手舒進她的衣底,卻被掙開了。
“妾身今日身上不好,早些歇息罷。”
陸銘章以為她白日安置她妹子費心勞神,沒說什么,遂不再相擾。
戴纓面朝里,睜著眼,臉上的表情并不好,越想越氣,氣得把被子一蹬。
陸銘章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沒了動靜,閉眼準備睡去,結果眼睛剛閉上,那邊又是一個大動靜。
“怎么回事?”陸銘章蹙起眉頭。
戴纓又安靜了,陸銘章沉了一息,再次閉上眼,誰知戴纓爬起身,越過陸銘章,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踩了他一腳。
陸銘章睜開眼,也不睡了,干脆起身,靠坐于床頭,側眼去看,見戴纓正在桌邊倒茶吃。
等她上榻再次越過他,將她拉住,扯到懷里。
“你鬧什么?”
戴纓回看向陸銘章,冷笑一聲:“妾身乖乖的,可不敢鬧。”
“你拿鏡子看看,看看你現在的表情,還說不是鬧?”
陸銘章話音剛落,戴纓就要下榻,又被他扯回:“又做什么去?”
“拿鏡子。”
陸銘章嘆道:“你可消停會兒。”
戴纓把臉別向一邊不說話。
“你今天很有些不對勁,誰招惹你了?”陸銘章問道,“因著你父親?”
見她不說話,陸銘章又道:“我見過他了,知道你父女間有嫌隙,也沒叫你見他,且我這不也是為著抬舉你?”
戴纓臉上的表情仍是不好,心里窩了氣,揪不出頭緒,一時間口不擇起來:“他來時,妾身就說了,不見,是大人自己要見,這會兒怎么又說為了抬舉我?且妾身也沒叫大人抬舉。”
陸銘章一口氣悶在胸里,他堂堂一品大員,平時手上事務冗雜,忙都忙不過來,特意抽出時間見一地方來的商賈,為得什么?
這丫頭有點忒不知好歹,當下也不去哄了,撂開手,重新躺下睡去。
戴纓也躺下,背過身,閉眼睡去,就這么一夜無話,這一夜她并未睡好。
次日,天微微亮,他起身,她閉眼裝睡,仍是面朝里側著,這是頭一次,她和他睡這么遠。
陸銘章下了榻,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穿戴好朝服,房門“吱呀”開啟,再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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