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兩座巨大的石獅子,彰顯著它曾經主人的不凡地位。
“冠文伯,此處便是陛下御賜的狀元府。”
禮部侍郎滿臉堆笑地遞上一串鑰匙和一份地契。
“此宅原是上一代平遠侯的府邸,共有六進院落,亭臺樓閣,花園水榭,一應俱全。乃是這朱雀街上,數一數二的好宅子。”
陸明淵翻身下馬,看著眼前這氣派非凡的府邸,心中亦是微起波瀾。
這就是自己的家了,在這大乾王朝的京都,有了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根基。
剛剛完成交接手續,另一隊人馬便抬著一個個貼著明黃封條的箱子,來到了府邸門前。
為首的,依舊是禮部的官員。
“狀元公,陛下恩典,此乃賞賜您的黃金三千兩,云錦千匹。”
“另外,陛下顧念伯爺初至京城,人手不足,特從羽林衛中,挑選了二十名百戰精銳,充作府上護衛,即刻便到。”
“府內陛下已賜下十六名宮女,負責您的起居。”
官員的話,讓周圍負責交接的吏員們又是一陣倒抽冷氣。
連護衛都直接從皇帝的親軍里調撥,這份恩寵,已經不是偏愛,而是溺愛了。
陸明淵心中一凜,他明白,這二十名護衛,既是保護,也是監視。
更是皇帝向所有人宣告——動陸明淵,就是動他嘉靖帝的臉面。
“有勞諸位大人了。”
陸明淵拱手道謝。
那禮部官員連忙回禮,又湊近一步,低聲道。
“狀元公,還有一事。今夜,陛下在宮中設下恩榮宴,為今科三百進士慶賀。”
“屆時,陛下與內閣重臣皆會出席,還請狀元公收拾一番,切莫誤了時辰。”
“明淵記下了。”
送走了一眾官員,陸明淵推開了那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
“吱呀——”
一聲悠長的聲響,一個嶄新的世界,在他面前徐徐展開。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陸明淵換下了一身繁復的狀元紅袍,穿上了一件天青色的儒衫,在一名宮女的引領下,再次來到了皇宮。
這一次,沒有了白日的喧囂,宮城在夜色中顯得愈發深沉、肅穆。
負責守衛的禁軍都統親自在宮門前等候,見到陸明淵,立刻躬身行禮。
“卑職參見冠文伯。”
“將軍客氣了。”
陸明淵回了一禮。
禁軍都統不敢多,只在前方引路,帶著陸明淵穿過一道道宮門,向著深處走去。
恩榮宴設在文華殿后的一處園林之中。
園林極大,依著地勢,分成了三個院子。
最外圍的一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數百名新科進士匯聚于此,推杯換盞,意氣風發。
正是那些第三甲的同進士們。
穿過月亮門,是第二處院子,這里的人數少了許多,氣氛也文雅了不少。
皆是二甲進士,他們看到陸明淵走過,神情復雜地站起身,遙遙拱了拱手。
陸明淵點頭致意,腳步卻未停。
禁軍都統領著他,一直走到了最深處,一處極為雅致清幽的小院。
院中只有一棵巨大的百年桂樹,樹下擺著一張漢白玉圓桌。
與外面的喧囂不同,這里安靜的落針可聞,只有幾盞宮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而桌邊坐著的人,卻足以讓整個大乾王朝為之震動。
龍椅的主人,嘉靖皇帝,換上了一身舒適的明黃色常服,正悠然品著香茗。
他的左手邊,是當朝首輔,權傾朝野的嚴嵩,老人雙目微闔,仿佛睡著了一般。
他的右手邊,是內閣次輔,清流領袖徐階,面色沉靜如水,看不出半分情緒。
再往下,戶部尚書高拱、兵部尚書張居正……六部尚書,赫然在座。
這些人,就是大乾帝國的權力核心。
陸明淵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時,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于他。
“微臣陸明淵,叩見陛下。”
他再次行禮,聲音在寂靜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平身,過來坐。”
嘉靖帝笑著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個位置。
那個位置,緊挨著嚴嵩與徐階,卻又隱隱然在六部尚書之上。
榜眼王輔臣和探花李承澤,雖然也有幸被召入此地,卻只能坐在最末尾的兩個角落里,連插話的資格都沒有。
陸明淵心中微動,面上卻不動聲色,依走上前去。
在那張足以讓任何官員眼紅到發狂的椅子上,緩緩坐下。
他能感覺到,數道或銳利、或深沉、或玩味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自己身上。
嚴嵩那雙微闔的老眼,不知何時已經睜開,渾濁的眼球里閃過一絲精光。
徐階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眼角的余光卻始終鎖定著這個新晉的冠文伯。
高拱性子急,已經有些不耐,張居正則是穩如泰山,不動如山。
所有人都知道,今夜這場晚宴,顯然是陛下專門給陸明淵準備的!
目的也不而喻!
陛下要讓朝中所有重臣知道,他是何等欣賞陸明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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