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后座。
升起的隔板將空間一分為二,隔絕了前座的所有聲響。
時書儀軟綿綿地靠在顧淮野懷里。
唇瓣泛著水光,眼尾染著薄紅,整個人像被揉碎的海棠。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曖昧的氛圍。
她從他懷中直起身,軟著嗓子指揮:
“手機在那邊,幫我拿一下。”
顧淮野長臂一伸。
屏幕上跳動“媽媽”二字。
時書儀看清來電顯示的瞬間,臉上甜蜜的緋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緊繃的凝重。
顧淮野的眉頭也隨之蹙起。
“媽。”
“書儀,明天回家給你爸爸認個錯,這件事就翻篇了,好嗎?”
時書儀沉默了一瞬,反駁道:
“媽,我只是喜歡演戲,所有人都能追求自已的夢想,為什么我不行?為什么是我認錯?”
“演戲算什么正經事業?家里在這個圈子沒有任何資源,你拿什么立足?你爸爸從小教你物理,你在大學里也取得了同齡人難以企及的成就。現在你說要放棄物理去演戲,我們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你往火坑里跳?”
“大學期間我會完成所有學業要求。我只是想在年輕的時候,為自已的夢想拼一次。而不是永遠活在你們鋪好的路上,按部就班地走完一生。”
時母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怒意:
“時書儀,多少人做夢都想要你這樣的坦途!我和你爸為你鋪好了所有的路,你偏要往荊棘里闖是不是?”
“媽媽,我不能一直做正確的選擇,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些喜歡的選擇?”
時書儀這句話是替原主問的。
她知道她的父母愛她,也知道父母的選擇沒有錯,但人總是不知足,有些人想要坦途,有些人想要自已闖荊棘的過程。
時母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似乎不想再勸,她的語氣也從溫柔變得冰冷:
“書儀,你爸說了,如果你不回來認錯,從今天起就停掉你所有生活費。這個家——你也不用再回了!”
時書儀的淚水無聲滑落:
“媽,我從來沒想過要當什么大明星。我只是想在自已最好的年紀,留下幾個證明自已的角色。”
“我才二十歲,就算用十年去追夢,三十歲也還來得及重新開始啊!物理和演戲從來就不是單選題。”
“為什么你們非要在我最鮮活的時候,把我釘死在你們設定的軌道上?”
電話那頭陷入死寂。
突然,一道威嚴的男聲劈開沉默:
“十年?那是你黃金般的十年!”
“物理學科日新月異,現在的你是天之驕子,十年后你就是個落伍的庸才!”
“既然你翅膀硬了,非要往泥潭里跳——那就永遠別再踏進時家的門!”
“嘟—嘟—嘟——”
電話被狠狠掛斷。
顧淮野看著她止不住的眼淚,胸口像是被什么攥緊了。
他俯身逼近,用舌尖卷走她臉頰上咸澀的淚珠,動作帶著野性的溫柔。
“哭什么?”
他嗓音低啞,指腹摩挲著她泛紅的眼尾:
“想演戲就去演,老子給你鋪路。”
見她眼淚掉得更兇,他扣住她的后頸迫使她抬頭:
“演膩了想回來搞科研,實驗室也隨你挑。”
“至于你媽說的生活費問題,我顧淮野的女人,難道還需要別人養?”
時書儀抽泣著想要躲開,卻被他牢牢禁錮在懷里。
“別哭了。”
他突然咬住她耳垂,大手掐著她的腰,熱氣呵進她耳蝸:
“再哭就在這兒辦了你。”
顧淮野倒也做不出這樣的事兒,只是想用這樣不著調的話分散她傷心的情緒。
和她在一起,他最煩的就是心疼她的瞬間。
那股酸澀會野蠻地反噬回來,像荊棘纏上心臟猛地收緊。
這種不受控的共感,真特么糟透了。
明明該是他掌控一切,卻總在她這里被迫繳械。
明明厭煩這種感覺,但顧淮野撫過她脊背的手,是藏不住的疼惜。
時書儀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將自已深深埋進他懷里,仿佛要借由這個動作汲取他身上的溫度和力量。
“阿野,謝謝你。”
*
時書儀大三的第一個學期,在忙碌與甜蜜中飛逝。
課堂、實驗室、與顧淮野的約會、以及為寒假開拍的《聊齋》新單元角色做準備,填滿了她的每一天。
自從與家里鬧翻,每個周末她幾乎都和顧淮野黏在一起。
即便是工作日,顧淮野只要處理完公司事務,也幾乎都會來s大找她。
這天傍晚。
顧淮野剛拿起車鑰匙準備去s大,江程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顧哥,最近神龍見首不見尾啊?”
“今晚柏森有個局,過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