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內宅中,裴柔之已候在廊下,見陳從進進來,她斂衽躬身,鬢邊銀釵隨著動作而輕輕的搖晃。
隨后,裴柔之為陳從進斟茶倒水,只見其整套動作,都是行云流水,不見半分忙亂,連尋常斟茶倒水,都透著股賞心悅目的韻味。
裴柔之,也就是裴家敬獻二十萬貫錢后,最重要的一筆投資,家中子弟,無論是從軍,還是入藩府為官吏,將來成長的成功率,其實也沒那么高。
而獻上家族中,最聰慧,美麗的女子,其成功概率,反而會更高,而這也是世家大族樂意聯姻的一個重要因素。
見陳從進思緒萬千,一直沉思的模樣,裴柔之不動聲色,她并未出詢問,而是靜靜的坐在身側。
如果大王想說,他自然會說,如果不想說,那又何必開口,惹人厭煩。
這時,陳從進忽然開口道:“本王從軍十余年,南征北戰,大戰的次數,本王都數不清了,你說,本王是為了什么?”
不待裴柔之開口,陳從進卻又接著說道:“若說是富貴,我的富貴,已經是人臣之極,權力,整個北疆,我一,便可改變數以百萬計的生民,美色,我若是愿意,可以納千嬌萬女。”
這個問題,其實陳從進自已也知道,為了什么,當然是為了一統天下,但如果是后世之人,翻開史書時,亂世之中,一統天下,似乎是應有之意。
然而,具體到個人的時候,常年累月的征伐,治民,治政,治軍,錢糧,兵械,農事,工業,商業,乃至外蕃諸部,千頭萬緒,是個人,總是會在某些時刻,感到一絲疲憊。
一旁的裴柔之,極為聰慧,她知道大王并非真的迷茫,在這一刻,他需要的是一個傾訴之人,甚至,以大王的心性,她連撫慰人心的話語都不需要說。
這時,裴柔之聲音輕柔的說道:“大王乃世之英豪,無論是討契丹諸胡,還是南征諸鎮,大王揮師,是以止戈定亂,征塵勞頓,乃王者肩頭之重也。”
說到這,裴柔之忽然輕笑道:“大王,富貴權色以極,可妾身知道,大王并非癡迷女色之輩,大王的心,裝的是整個天下。”
陳從進哈哈一笑,道:“朝廷的官員一直指責我是亂臣賊子,你倒把我夸的仿佛是世間少有之人了。”
裴柔之笑笑,隨后語氣卻是堅定的說道:“當今天下,藩鎮林立,山河破碎,但這破碎持續不了多久,天下分分合合,必有英豪,重整河山,而這個英豪,定是大王!”
陳從進聽著這些話,心里頭確實提氣,不過看著裴柔之這堅定的模樣,陳大帥心中一動,俯身而去。
“大王……不是在說正事嗎……”
“這就是正事啊!”
正所謂,春宵苦短日高起啊………………
(此處省略兩千一百四十三個字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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