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的斬切越來越快,她不斷下達著死亡的命令,隨著靈的使用,金銀雙色交織的光紋像是蘇醒了一樣從她的皮膚中蔓延開來,從本該是心臟的部位向著全身延伸,彷佛炫彩的紋身,僅僅幾秒就覆蓋了繪梨衣的大半個身體。
櫻紅色的長刀墜落刺入船頭,繪梨衣一瞬間就感覺到了窒息和極端的痛苦,她下意識跪了下來,所有關于死亡的命令在此刻煙消云散,審判的領域還未徹底成型就已經崩碎,只剩下海面上波濤陣陣。
“發生什么事了?”源稚生茫然地看著這一切,但沒人能回答他,櫻也驚呆了,蛇岐八家唯一的后手竟然出現了問題,但什么人能傷到擁有審判的上杉家主?
繪梨衣仰頭發出無聲的哭喊,劇烈的痛楚遍布她的全身,她張嘴吐出淺白色的樹狀電光,每一寸肌膚都彷佛在被刀片切割,那些金銀雙色的光紋侵蝕著她全身上下的神經,那種折磨已經瀕臨人類能承受的極限。
但偏偏她還不能暈過去,彷佛源自她身體內部的電流恰到好處地維持住了大腦的清醒,卻帶來更劇烈的疼痛,到最后她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所有的體力都在被抽取,卻是用于給自身帶來更難以忍受的痛苦。那種一點點被剝離撕裂的感覺,會讓人覺得身處最深層的地獄,內分泌完全失控,眼前全是走馬燈般的幻影。
這就是所謂的“雷種”被初步激活的樣子,它是通往更高殿堂的階梯也是世界上最殘忍的枷鎖,能撐的過去的人將擁有最豐厚的回報,但幾乎所有被戴上枷鎖者都無法抵抗那難以喻的痛苦。太古時代這甚至本身就是一種刑罰,如果施刑人不主動撤銷,破而后立只是送給不甘的受刑者一個微渺而虛幻的希望。
金銀色的光紋綻放又熄滅,這種痛苦的刑罰暫時結束,繪梨衣倒在了小艇上陷入了深度昏迷,那些尸守出于本能避開了她,但蛇岐八家已經無力阻止這些尸守的外逃。地獄中的惡鬼唱著血腥的圣歌,朝著一無所知的人世而去,那些打空了彈藥的直升機只能目送海浪中翻涌的蛇影。
海底火山噴發的波動此時到達了海面,掀起滔天的巨浪,連還未徹底沉沒的須彌座都被拍翻,許多落后的尸守被大浪卷回海中。
源稚生等人抓住最后的時機帶著昏迷的繪梨衣登上了直升機,但某個血腥的牢籠已經面向世人打開,他們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直升機盤旋了很久,迪里雅斯特號始終沒有上浮,大概是在海嘯中耗盡了這臺年歲悠長的設備的使用壽命,源稚生既沒有救下那三個神經病的命,也沒能做到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坐在機艙內。
熱海的海岸線有光和爆炸聲傳來,直升機向那邊靠過去,才發現那是本該隸屬于美國海軍第七艦隊的圣路易斯號在開火,現場血肉橫飛。
不止如此,在發現單一艦船的攻擊力不足時,整個第七艦隊全部的導彈和魚雷都被挪用,這些船上大多空無一人,自動系統接管了所有的操作,將那些昂貴而恐怖的武器發射出去,劇烈的爆炸幾乎撕裂了海嘯的激波,將相模灣化作了現代的戰場,尸守們遭遇了最可怕的阻擊,它們本就因為海嘯損失慘重。
在蛇岐八家已經無力回天的時候,還有人牢牢守著混血種社會的底線,今夜之后龍族的秘密依然不會對世界公開,尸守們最終也沒有抵達它們夢寐以求的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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