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未全亮。
葉家別墅的衣帽間里,燈火通明。
簫羽靠在門框上,看著里面那個忙碌的身影。葉雪嫣破天荒地沒有選擇平日里那些非黑即白的職業套裝,而是挑出了一條淺米色的連衣裙。布料柔軟,剪裁得體,襯得她清冷的輪廓柔和了許多。
她甚至還化了淡妝。
不是那種用以在商場上廝殺的、帶有攻擊性的妝容,而是極淡的,只為了提亮氣色,讓她整個人都透著一種久違的松弛感。
簫羽沒有說話。
他昨晚發出的那條信息,最終還是被他自己按了下去。
去機場?
以什么身份?一個花了五百萬買來的丈夫?還是一個葉氏集團里無足輕重的閑人?
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搖尾乞憐、試圖宣示可笑主權的失敗者。那太難看了。
葉雪嫣從他身邊走過,帶起一陣清新的香水味。不是她常用的那款冷冽木質香,而是帶著淡淡花果甜香的味道。
“我要出門了。”她只留下這么一句,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嗯。”簫羽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
他看著她踩著高跟鞋,背影挺直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得輕快,消失在樓梯轉角。
簫羽回到房間,將那條準備發給司機的“去機場”的指令,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
他告訴自己,這是戰略。
在不清楚敵人底細之前,按兵不動,才是上策。
可那股盤踞在胸口的煩躁,卻怎么也揮之不去。
……
葉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簫羽面前堆著小山般的文件,全是關于林深旗下那家“深空科技”的資料。財務報表、核心技術專利、市場份額分析……每一個字都冰冷而理性。
他強迫自己沉浸進去,用這些枯燥的數據來麻痹那根緊繃的神經。
“這是他們最新的融資計劃書,資金來源很可疑,我懷疑背后有海外資本的影子。”助理小陳將一份加密文件放在他桌上,語氣恭敬。
自從簫羽幾次出手,替葉氏集團化解危機后,他在公司的地位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至少,沒人再敢當面稱他為“廢物”。
“查。”簫羽頭也不抬,“把每一筆資金的流向都給我挖出來,不管它繞了多少道彎。”
“是,簫先生。”小陳領命退下。
辦公室里重新恢復安靜。
簫羽試圖將注意力拉回到文件上,可那些數字和圖表,卻開始在他眼前跳躍、模糊。
他的精神力,因為心緒不寧,正變得極不穩定。
像一鍋即將沸騰的水,細小的氣泡不斷從鍋底冒出,那些無形的能量絲線不受控制地向外逸散,在空氣中拉出細微的漣漪。
他閉上眼,試圖重新掌控這股力量。
就在這時。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精神力場,闖入了他的感知范圍。
是葉雪嫣。
她回來了。
她的精神力場一如既往,像一座被冰雪覆蓋的孤島,清冷,強大,帶著不容侵犯的戒備。
然而,今天的孤島上,卻多了一樣東西。
一種……共鳴。
那不是屬于葉雪嫣的能量。它截然不同。
如果說葉雪嫣的精神力是冬日的冰,那這股外來的能量就是春日的風。它輕快、溫暖、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還有一絲……懷念的味道。
這股能量并沒有攻擊性,它只是像陽光一樣,輕柔地籠罩著葉雪嫣那座冰冷的孤島。
最讓簫羽心臟驟停的是,葉雪嫣的冰島,并沒有排斥這股能量。
非但沒有排斥,她自身那冰冷的力場,竟然在這股溫暖的能量的包裹下,產生了一種和諧的共振。
冰雪在陽光下,微微消融了。
那種共鳴,像一首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樂曲,和諧、默契,充滿了不為外人道的親密。
一根無形的刺,狠狠扎進了簫羽的心臟。
尖銳,冰冷,帶著倒鉤。
付藤。
這個名字在他腦海里炸開。
這就是葉冰依口中那個,讓她-->>姐姐難過了好一陣子的白馬王子?
這就是那個,能讓她換下鎧甲、穿上長裙、露出那種松弛感的男人?
簫羽的身體僵住了。
他從未在葉雪嫣身上,感受過如此放松、甚至可以說是……欣喜的精神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