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趕緊用橡皮擦掉。
可擦完之后,她又忍不住畫了一遍。
如此反復了好幾次,那張圖紙已經被擦出了一個小洞。
她嘆了口氣,把圖紙揉成一團扔掉。
剛扔掉,霍振山就推門進來了。
“小渝,在忙什么呢?”霍振山問。
“畫……畫圖。”江渝有些心虛。
霍振山走過來,看了看桌上的圖紙,又看了看垃圾桶里那團廢紙。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江渝的肩膀。
“小渝,別想太多。”霍振山的聲音很沉穩,“大哥是個好人,他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江渝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三哥……”
“嗯?”
“你覺得……別人會怎么看我們?”江渝小聲問。
霍振山沉默了幾秒,然后說:“別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自己怎么想。”
江渝抬起頭,看著他。
“小渝,我知道這條路很難。”霍振山認真地說,“可你救過我的命,你是我救過命的妹妹。只要你覺得值得,我就支持你。”
江渝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謝謝三哥。”
“別哭。”霍振山有些手足無措,“大哥要是知道你哭了,非拆了我不可。”
江渝破涕為笑。
霍振山這才松了口氣,轉身離開。
可走到門口時,他又回頭說了一句:“對了,咱爸讓我告訴你,這周末,我們回江城一趟,當面跟文姨說這件事。”
回江城?
她的心頭涌上一股暖流,點了點頭:“好。”
霍沉淵的結婚申請已經遞交上去,團級組織開過會,一致通過,現在正在往師級報批。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看到風塵仆仆趕來的霍建軍和孩子們,文秀又驚又喜。
當她看到江渝臉上那藏不住的、發自內心的笑容時,更是怔住了。
自從來到霍家,女兒雖然過得很好,但眉宇間總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清冷和戒備。
可現在,她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媽。”江渝走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了文秀的胳膊。
“哎,我的乖女兒。”文秀拉著她在床邊坐下,摸著她的頭發,眼里滿是心疼,“在礦區累不累?看你,好像瘦了點。”
霍建軍清了清嗓子,表情鄭重地開口:“文秀,今天來,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跟你說。”
他把霍沉淵和江渝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沒有隱瞞他們的關系,也沒有回避將來可能遇到的困難。
文秀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從驚訝,到錯愕,最后,她的眼眶慢慢紅了。
江渝緊張地握住了母親的手。
霍建軍也有些忐忑地看著她。
誰知,文秀卻忽然笑了起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她反手握住江渝,看著女兒明亮的眼睛,哽咽著說:“傻孩子……只要你過得好,只要那個人是真心疼你,媽就什么都放心了。”
她經歷了那么多事,太知道一個女人能找到真心相待的伴侶有多不容易。
她看向霍建軍:“沉淵那孩子我看著長大的,穩重,有擔當。他能對小渝好,我信你,也信他。我這輩子吃夠了苦,我的女兒,不能再受半點委屈。只要她幸福,比什么都強。”
她沒有提什么世俗眼光,也沒有提什么倫理綱常。她只記得,女兒在江家過的是什么日子,只記得女兒曾經滿身的傷痕。現在有人愿意把她捧在手心里,她高興還來不及。
江渝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她撲進母親懷里:“媽……”
那一瞬間,壓在心頭最大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然而,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商量著等申請批下來就辦酒席的時候,桌上的電話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霍建軍接起電話,是礦區打來的。
“喂?老霍!”電話那頭是霍沉淵團長的聲音,語氣焦急萬分,“出事了!”
霍建軍心里一咯噔:“出什么事了?”
“軍區政治部收到了匿名舉報信!”
團長壓低了聲音,“信是從江城寄過去的,舉報沉淵……和小渝生活作風有問題,說他以權謀私,欺辱繼妹!”
“放屁!”霍建軍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怎么回事?”
電話那頭的團長嘆了口氣:“老霍,你先別激動。信里把小渝是你的繼女,沉淵是你的親兒子這層關系寫得清清楚楚,話說得非常難聽。現在師里的審批已經停了,政治部要求嚴肅調查!沉淵也被暫時停職了!”
什么?
江渝和霍明宇都站了起來,臉色煞白。
霍建軍握著電話的手青筋暴起,他幾乎是咬著牙問:“信呢?信里還說了什么?”
“不是信!”團長的聲音里透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是……是大字報!”
大字報?
霍建軍的腦子嗡的一聲,血氣直往上涌。
“今天一早,整個軍區大院,從機關大樓到家屬區的公告欄,全都貼滿了!”團長的聲音都在發顫,“上面用又黑又大的字寫著——
《揭發軍區指揮長霍沉淵與繼妹江渝的亂倫丑聞》!”
亂倫!
這兩個字像兩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插進在場每個人的心臟!
文秀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厥過去,被江渝死死扶住。
“大字報上胡說八道,說沉淵利用職權,逼迫……”團長說不下去了,那些污穢語,他根本無法復述。
霍建軍搶過話頭,聲音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上面是不是還罵小渝是……”
“罵得非常難聽!”團長一拳砸在桌子上,“說她是‘搞破鞋’的狐貍精,不知廉恥,勾引兄長,妄圖攀附權貴!現在整個大院都炸了鍋,流蜚語已經控制不住了!影響……極其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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