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別的地方。”
霍沉淵的聲音在黑暗中很沉穩,牽著她的手也格外用力,不容置喙。
江渝被他拉著,在昏暗的墓地里穿行。
停電后的基地萬籟俱寂,只有風聲和兩人的腳步聲。她心里還在想著那份沒完成的技術方案,忍不住問:“我們這是去哪兒?別的辦公室應該也沒電。”
“到了你就知道了。”霍沉淵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神秘。
他沒有帶她去任何辦公樓,而是領著她穿過訓練場,來到后山一處早已廢棄不用的招待所。
紅磚墻,木頭房,久無人居,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陳舊木頭和灰塵的味道。
江渝看著眼前的破敗景象,有些遲疑:“這里……能看資料嗎?”
霍沉淵從口袋里摸出一個軍用手電筒打開,昏黃的光瞬間照亮了一小片地方。他推開一間房門,一陣灰塵撲簌而下。
“這里最安靜,沒人打擾。”霍沉淵簡意賅。
他下意識地抬手擋在江渝額前,自己卻任由那灰塵落在筆挺的軍裝上。
房間里的陳設極其簡陋,一張老舊的木板床,一張掉漆的書桌,墻壁上甚至能看到水漬滲出的痕跡。
江渝知道霍沉淵有潔癖,她皺了皺鼻子,小聲說:“要不……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說完轉身就要走,霍沉淵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發出一聲輕微的哂笑:“就這兒吧,再折騰下去,你的報告看不完了。”
他嘴上說著嫌棄,動作卻很利落。
他先是將整個房間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安全隱患后,才從口袋里掏出干凈的手帕,將那張唯一還算完好的木椅子擦得一塵不染。
江渝看著他認真檢查窗沿和床底的樣子,心里忽然安定下來。
這個男人,無論表面多么冷淡,骨子里卻永遠是最穩當、最靠譜的。
她放下資料,拿出紙筆,在桌前坐下。
霍沉淵抽過另一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見她一副認真工作的模樣,心癢難耐,抬手掐了一把她白嫩的臉頰,揚了揚眉:
“這么拼命工作?”
江渝被他掐得臉頰發燙,心虛地舔了一下嘴唇:“對。”
霍沉淵挑了下眉,從軍裝口袋里摸出皮夾,放到江渝面前:
“你男人有錢,積蓄夠養你了。”
江渝從圖紙里抬起頭,對上霍沉淵那雙帶笑的眼睛,才明白他不是開玩笑的。
她搖了搖頭,把錢和票推了回去:“我不要,我要靠自己的技術拿獎金。”
她頓了頓,又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而且……說不定老了以后,你要靠我養呢。”
霍沉淵怔愣了一下,隨即低沉地笑出聲,胸腔發出愉悅的顫動:“行,那老公以后等你養。”
江渝被他一聲“老公”叫得面紅耳赤,不敢再搭話,埋頭于工作中。
霍沉淵也不再打擾她,就在一旁看著她。他嫌這里的床不干凈,就那么背靠著椅子,雙腿交疊,瞇著眼睡著了。
兩個小時后,江渝終于完成了報告初稿。
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輕輕搖了搖霍沉淵的手臂,眼睛晶亮:“我寫完了,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問題。”
“行啊。”霍沉淵睜開眼,聲音懶洋洋的。
他接過那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稿紙,卻不看內容,只是隨口問道:“報告第2行,第二個字是什么?”
江渝回憶了一下,下意識地說道:“我。”
霍沉淵又翻了一頁,語氣頓了頓:“第34行,倒數第二個字。”
“喜……”
“第102行,順數第三個字。”
“歡……”
“第二人稱是什么?”
“你。”
“連起來。”霍沉淵壓低聲音,語氣寵溺。
江渝以為他在跟自己玩游戲,用手一個個找到對應的行數,念了出來:
“我、喜、歡、你。”
“我也是。”
一道低低淡淡的嗓音落在頭頂,江渝怔忪地抬起眼,撞進一雙漆黑濃重的眸子里,半晌才明白過來。
她從來沒奢求感情。
上一世的經歷讓她只想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