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陳致遠又沖蘇念解釋了一遍,
“搬進來的太急,忘了提前跟朱同志說一聲,女同志嘛,對在乎的人患得患失很正常。”
“這事兒是我考慮的不周到,朱同志要是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妹子你千萬別生氣,我代她向你道歉,”
“大家從同一個地方出來,又能碰巧湊在一起,也是緣分,千萬別因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陳致遠撓撓頭,笑得尷尬,“你先坐著,我去洗碗筷準備吃飯。”
她下放后交惡的人不多,朱珊是最恨她的一個,天南海北這大地方,按道理調走后,兩人再沒有遇見的可能,
可偏偏在千里之外的農場,兩人重遇了,可不是緣分嗎?
孽緣!
蘇念起身,
“我來吧,你幫我抱著福寶。”
“我是借住的客人,什么事都不做光等吃,我也不自在。”
下放兩年,她不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洗碗做飯,雖算不上很好,但也能勉強做出來。
洗個碗筷而已,手拿把掐。
將昏昏欲睡的福寶放進陳致遠懷中,她從柜中取出碗筷用熱水沖洗,邊洗邊暗中留意福寶和陳致遠的第一次相處。
睡得迷迷瞪瞪換了個人抱,
福寶不適地哼唧,小手揪著陳致遠胸前紐扣,瞇縫著眼把臉埋進他懷里來回蹭,小鼻子皺著像小狗崽一樣嗅來嗅去,
“嗚咿嗚”
爸爸的味道是爸爸爸爸
她哼著,嘴里突然蹦出一聲,“bababa”
字正腔圓的‘爸爸’將屋內兩人都驚住,
蘇念手中的碗‘啪嗒’一聲落地,張著手愣在原地,望著火爐旁的一大一小,眼神格外復雜,
這算父女連心嗎?
陳致遠也被驚得說不出話,他沒養過孩子,但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一個月不到的孩子,竟然能開口叫爸爸了,這也太妖孽了吧!
“她在叫爸爸?”
陳致遠驚愕,
似乎是覺得給他們的震撼不夠,福寶又往陳致遠懷里拱了拱,“叭叭叭叭”
“她管我叫爸爸?”
“唔,”
蘇念含糊應了一聲,
心里像是塞了一團打結的毛線團,亂得她手腳都有些不受控制,
她蹲下身一片一片撿起地上的碎裂瓷片,嗓音有些發澀
“小孩子無意之間發出的諧音,陳大哥別放心上。”
她還沒想好要怎么跟陳致遠說,福寶怎么就自爆了?
陳致遠會不會聯想到那天,猜到福寶身份?
“我先出去扔個垃圾”
蘇念逃似的跑出屋子,站在院中,混沌的大腦被冷風一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有多大,
陳致遠好像不討厭福寶,福寶也對親生父親格外向往,按道理相認是好事,
可為什么她心里那么慌?
相認之后呢?
說到底,她和陳致遠只是剛認識的陌生人,因為陳耀祖的算計才有了福寶,
假如認親后,陳致遠想讓福寶認祖歸宗怎么辦?
把福寶交給陳家,她做不到,
福寶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寶貝,她怎么可能割舍掉,
可不割舍,難道要跟福寶一起回陳家?
她才從被算計的婚姻中跳出,難道又要跳進另一場奉子成婚,沒有感情的婚姻?
而且就算她愿意,陳致遠呢?
指尖收緊,蘇念低垂著頭,看著被碎裂的瓷片扎出血點的手,只一瞬就做下了決定,
她不愿將就,
也不想用福寶逼迫陳致遠將就,
暫時先瞞下來,對大家都好,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