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蘇念坦然認下的態度,讓盧向陽生出興趣,
小姑娘眼神清澈,說話鏗鏘有力,看著不像是一肚子壞心思的人,
“打老人是不對的,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但凡事都講個對錯,你說說看,為什么要打婆婆,又為什么必須要吃魚?”
他背著手走到蘇念面前,威嚴道,
“你真錯了也不打緊,年輕人總有走錯路的時候,勇于承認錯誤,改道歉道歉,該改正改正,那就是好同志,我會找人對你進行思想政治教育,將你引向正確的道路。”
“如果我是被冤枉的呢?領導,那你會替我做主,讓真正懷有惡意的人受罰嗎?”
蘇念同盧向陽對視,眼底迸射出期待光芒。
“我只看證據,但要是分不出對錯,我還是提倡各退一步,你們年紀輕,偶爾吃些虧也算履行尊老愛幼的美德了。”
家庭成員之間的矛盾一向是理不清,剪還亂,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沒有切實的人證,沒有切實的物證,最后以勸和居多。
盧向陽笑,卻對蘇念的自我證明,壓根沒抱希望,“小同志,說說吧。”
“我來說!”
“盧書記,我是紅星大隊的婦女主任,我說的話應該算證據吧?”
李秀荷抱著福寶穿過人群來到蘇念身旁,沖陳婆子方向吐了口唾沫,
“我說呢,你怎么一個勁地趕我走,原來是為了繼續欺負蘇同志!”
“我偏不如你的意!我給蘇同志作證!”
媽媽,寶寶和香婆婆來幫你啦!
香婆婆可是伯伯的救命恩人,有香婆婆替媽媽作證,大壞蛋和壞婆婆要倒大霉了。
福寶沖著蘇念方向晃著小手,瑪瑙般晶亮的雙眸中,全是蘇念的身影,
媽媽抱抱。
“秀荷嬸兒,是我連累你了。”
蘇念接過福寶,沖李秀荷歉疚道,“要不是為了幫我,你也不會被陳婆子針對。”
李秀荷大咧咧的擺手,“別道歉,這事兒跟你沒關系,”
“秀荷大姐,真的是你!”
盧向陽一驚,熱情迎上去,“你來鎮上怎么也不跟我說,我好去接你。”
“我要是不來,蘇同志又要被這對母子冤枉了!”
李秀荷指著陳婆子臉色巴掌印,沖盧向陽解釋道,“陳婆子為了趕走我,拿鐵柱和我們唯一的兒子更生說事,說更生身體不好,是我和丈夫壞事做多了遭的報應!蘇同志這才動手打了她,”
提起犧牲的丈夫,她眼眶濕潤,“盧書記,你幫我評評理,照陳婆子這樣說,我和我丈夫就不該投身革命,不該斗反動派唄?”
“哪兒的話!你和老排長都是英雄!更生是英雄的兒子!確實該打。”
聽完李秀荷的控訴后,盧向陽臉色陡然一變,看向陳婆子的眼神變得凌厲,“敢辱罵革命烈士,你的思想存在大問題,我會寫信給你們大隊支書反映,提議將你關進去革委會的自悔室好好反省!”
關進自悔室跟關進監獄沒區別,
都是一面鐵窗一扇門,
陳婆子臉色慘白,
“都是一個村兒的,一句無心的話而已,至于上綱上線嗎?”
“再說,我們現在說的是蘇念不想給我看病,在家里欺負我的事,扯東扯西干什么”
“欺負個屁!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李秀荷氣得爆粗口,指著蘇念臉上還未消退的紅疹,氣憤道,“大家伙都看到蘇同志臉上的疹子沒有?這就是證據!”
她板著臉環顧四周,加大音量道,“裝被欺負利用大家同情心這種把戲,陳婆子昨晚在村里已經用過一遍了,她裝暈冤枉蘇同志作風有問題,我和支書都差點都被她騙了!”
“要不是蘇同志恰好對魚肉過敏,吃下魚肉證明,這會兒蘇同志估計已經被帶到革委會批斗教育了。你們說說,到底誰對誰錯!誰才是該接受教育的人?”
“陳耀祖,蘇同志才替你陳家生了孩子,你們娘倆費盡心思想讓蘇同志被關被罰,究竟想干嘛?”
李秀荷嘴巴跟機關槍一樣,突突說個不停,
陳耀祖太陽穴漲得疼,只覺眼前有些發暈,
李秀荷為什么會在這兒,還幫蘇念說話?
娘什么時候被揭穿的?
為什么不跟他說,不提醒他?
不過小半天不見,怎么一切都好像掉了個兒?
按照預期,蘇念根本沒辦法辯解,證明清白,該被指責的,應該是蘇念才對啊?
“陳耀祖不敢說,陳婆子你說!你們娘倆兒想干嘛?”
李秀荷叫陳耀祖渾渾噩噩跟傻了一樣,轉頭盯著陳婆子開撕,“你們娘倆張口閉口都是錢,說,是不是想搶蘇同志的嫁妝?”
“我這哪能怪我”
陳婆子被戳中心思,支支吾吾,“她一個黑五類,整天在陳家耀武揚威的,我看不慣,就想關關她,殺殺她威風”
從盧向陽叫李秀荷大姐開始,陳婆子就有預感,今天要壞菜!
本想她還心存僥幸,想著人都會同情弱者,
她只要說李秀荷被蘇念收買,替蘇念做假證,便不會有人相信李秀荷的話,
可誰想到,李秀荷不聲不響搭上了公社的大領導!
她要是說李秀荷受賄,盧書記肯定會護短,
說什么都是錯,不如不說,
陳婆子左右瞄了眼,哎喲”一聲,捂著胸口往地上倒,
李秀荷不屑,“裝,繼續裝,”
“看不慣蘇同志,就污蔑她關她,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做,豈不是都亂了套?”
“李主任,我娘在說謊污蔑小蘇?”
陳耀祖見勢不妙,立刻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對陳婆子發出質疑,
“娘,您不是說都是小蘇逼您的嗎?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能騙我,害我誤會小蘇!”
可惜在場人都不是傻子,不僅不信,還紛紛對著陳婆子母子指指點點。
蘇念看著陳耀祖母子如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暗自冷笑,
陳耀祖以為把事情推給陳婆子,他就能逃得掉?
做夢!
他的報應才剛開始呢!
“盧書記,您剛剛的承諾還作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