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都沒有反抗。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當年犯下的滔天罪行,會在二十年后,以這樣一種雷霆萬鈞的方式,找上門來。
抓捕,異常順利。
然而,審訊,卻陷入了僵局。
京城第一看守所的審訊室內。
面對警方的輪番問詢,張翠蘭就像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她不再是那個被抓時一臉茫然的老太太。
她的眼神渾濁,卻帶著一絲老狐貍般的狡猾。
“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我一個開小賣部的老婆子,我能犯什么法啊?”
“二十年前?哎喲,那太久了,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什么都不記得了。”
她裝聾作啞,一問三不知。
無論是劉桂芬的供詞,還是王建國的指認,擺在她面前,她都只是搖頭。
“我不認識他們。”
“我沒去過平山鎮。”
“我一輩子都老老實實的,沒干過壞事。”
老奸巨猾。
她清楚地知道,只要她咬死不承認,沒有直接證據,誰也拿她沒辦法。
消息傳回了顧家。
孟聽雨已經平靜了下來。
她坐在沙發上,懷里抱著熟睡的念念,眼神空洞地看著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顧承頤就坐在她的身邊,默默地陪著她。
當李秘書將審訊陷入僵局的消息匯報過來時,孟聽雨那雙黯淡的眼眸里,終于重新燃起了一點光。
那是一種冰冷的,淬了寒冰的光。
她轉過頭,看向顧承頤。
“我要親自去見她。”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不行。”
顧承頤想也不想地拒絕。
“太危險了。”
“那種人,窮兇極惡,我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孟聽雨搖了搖頭,她的目光,落在懷里女兒恬靜的睡顏上,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顧承頤,這是我的事。”
“是我和念念的事。”
“有些答案,必須由我,親手去揭開。”
她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放心,我不會沖動。”
“我只是去‘看’她一眼。”
看著她眼底那份不容動搖的執著,顧承頤對視了良久。
那雙曾經清冷孤僻,看一切都如無物的眼眸,此刻,只倒映著她一個人的身影。
里面有擔憂,有不贊同,有掙扎,但最終,都化為了一種深沉的,無法說的妥協與心疼。
他知道,他攔不住她。
這個女人,外表看似溫婉如水,骨子里卻比任何人都要堅韌執拗。
他若強行阻攔,只會將她推得更遠。
與其讓她獨自面對,不如,陪她一起。
“好。”
他終于開口,聲音低啞。
“我陪你去。”
孟聽雨緊繃的肩膀,微微松懈下來。
她知道,他這是做出了最大的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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