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話筒,對常天理道:“是官穎芳,正在返回,說感覺這雨有點大,要不要主動問一下水利部門,是不是需要啟動防汛預警。”
常天理呵呵一笑道:“哎喲,又把自己當一把手了?省城來的沒見過世面,見風就是雨。就這點毛毛雨,還啟動防汛預警,笑話……”
常凡道:“市長,這分明是提醒你,她是當過一把手的人,心里裝著老百姓,人還沒回到,半路上就進入工作狀態了,看她能的,真把自己當書記了。”
常天理道:“不用理她。”
常凡不無擔心道:“可是,沒任命市委書記的情況下,你是市長兼第一副書記,要是真的出事……”
常天理道:“你呀,被她整得也神經兮兮的了,降雨量大,水利部門早就打電話過來了,用得著她在那大驚小怪嗎?她就是想通過這種小伎倆嚇唬我,讓我害怕,好亂中求勝。”
“也是,可惜狐貍再狡猾也斗不過好獵手。”常凡說道。
常凡話音剛落,窗外的天色似乎又沉了幾分。
被常天理嗤為“毛毛雨”的天幕,此刻鉛灰色的厚重云層沉沉壓向市區,雨線不再是細密的銀絲,已化作傾瀉而下的水柱,狂亂地抽打著玻璃窗,發出沉悶又急促的噼啪聲,仿佛無數只手在瘋狂地拍打。
常天理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眉頭不易察覺地輕蹙了一下,目光掃過窗外那片混沌的白茫,但很快又舒展開,嘴角甚至浮起一絲篤定的冷笑。
“看見沒?老天爺都看不慣有些人指手畫腳,雨大點怎么了?撐死是場急雨,龍王爺打個噴嚏罷了。”
常凡看著窗外奔涌如河的街道,幾輛小車正艱難地在深積的水洼中掙扎前行,激起污濁的水浪,心中那點不安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漣漪一圈圈擴大。
他張了張嘴,終究把勸諫的話咽了回去,只低低應了聲“是”。市長此刻的自信如同磐石,任何提醒恐怕都會被當成動搖軍心。
常天理皺皺眉頭,跑到窗邊,看著這傾盆而下的大雨,居然有一點不安。
這時,電話又響了。
常凡沒接,說道:“還是官穎芳,市長,要不還是打電話問問王局長?”
常天理不為所動地啜了口茶,語氣重新充滿自信:“別那么沉不住氣,真有事,老王的電話早打爆我手機了,用得著她官穎芳在省道上隔著幾十公里瞎指揮?她就是想刷存在感,給我上眼藥。就告訴她我在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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