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記見王秀媛來了,他示意李建業不要再說話,隨后他的目光鎖定在王秀媛身上,語氣嚴肅。
“王秀媛同志。”
“你知道為啥叫你來吧?”
王秀媛抬起頭,迎上李書記審視的目光,她下意識地朝李建業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收回了視線,輕輕搖了搖頭。
“書記,我不知道。”
她猜到這事肯定跟劉愛華脫不了干系,來的路上也知道那些難聽的閑話早就傳遍了,但她不能亂說一個字,任何一句未經思考的話,都可能把她和建業哥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李書記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個回答,顯然不是他想要的。
他加重了語氣,聲音里透著一絲壓迫感。
“我再問你一遍,你和李建業同志,昨天一整個上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到底在干什么?”
“你可要想好了再說!”
“不要企圖隱瞞事實,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這話一出,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秀媛身上,那一道道視線仿佛要將她單薄的身體穿透。
王秀媛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因為緊張而微微起伏,但再次開口時,聲音卻異常坦蕩清晰。
“建業哥是來給我治病的。”
她這么一說,頓時讓里屋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嗤笑。
劉愛華甚至都忘了繼續裝虛弱,掙扎著從炕上探出半個身子,指著外面就嚷嚷起來。
“放你娘的狗屁!”
“治病?治病能治一整個上午?”
“再說了,他懂個錘子治病!昨兒個我就試探過了,他屁都不懂,就只會動手打人!”
劉愛華的話落下。
院子里的村民們立刻炸開了鍋。
“真夠可以的,人證都在這兒了,這倆人還嘴硬呢!”
“還治病,他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要是會治病,那還要赤腳醫生干啥?”
“我看啊,他們倆就是早就通過氣了,串通好了說辭來糊弄人呢!”
人群中,劉愛華他媽李娟更是跳了出來,她叉著腰,指著王秀媛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她早跟李建業穿一條褲子了,問了也是白問!”
“李書記!可不能被她騙了!”
“現在就該把這對狗男女抓起來,好好地嚴懲!也算替我兒子出口惡氣!”
然而,李書記卻只是擺了擺手。
“事情還沒到那一步。”
李娟的叫罵聲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她不甘地張了張嘴,卻沒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整個屋子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李書記,重新聚焦到了那個從始至終都異常平靜的李建業身上。
李書記的眼神銳利如鷹,他盯著李建業,一字一句地問道。
“李建業同志。”
“你口口聲聲說,你是在給王秀媛同志治病。”
“那么,你拿什么來證明?”
“如何證明你真的懂治病?”
李書記依然是在給李建業機會,如果李建業所屬實,那相安無事,若是扯謊,那等待著李建業的就是萬丈深淵。
他示意著李建業現場展示一下。
而此時,剛剛安靜下去的人群,瞬間又響起了壓抑不住的議論聲。
“證明?他拿啥證明?”
“他一個毛頭小子,嘴上毛都沒長齊,還懂治病?”
“就是,學醫那得多少年功夫?王老師那病是老毛病了,赤腳醫生都瞧不好,他憑啥?”
“我看他就是黔驢技窮了,在這兒硬撐呢!”
“等著看吧,看他還能找出啥借口來!”
“有本事他就當著咱們這么多人的面展示他懂醫術的本事!”
一道道質疑的目光扎在李建業的身上。
可李建業卻仿佛毫無所覺。
他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嘴角甚至還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那笑容里沒有半分心虛,只有讓人看不懂的從容和自信。
“我可以展示。”
“不過……”
他的目光掃過叫囂得最厲害的幾個人,話鋒一轉。
“我要是當場給秀媛妹子或者隨便拉一個人治,怕是有人會說我們早就串通好了,是找的托兒,到時候還是說不清楚。”
這話,讓不少人都是一愣。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李建業的目光已經重新落在了李書記的身上,眼神坦蕩,語氣卻帶著一絲出人意料的鋒芒。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嫌疑,我覺得……不如就當場給李書記您瞧瞧?”
“你覺得呢?”
李書記也是一愣。
沒想到李建業這么自信,還直接要給他看病。
他深深地看著李建業,似乎想從這個年輕人的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慌亂或者心虛。
但他什么也沒看到。
李建業就那么平靜地站著,等著他的回答。
短暫的死寂之后,人群徹底炸了。
“我滴個乖乖!這小子是真敢啊!”
“讓他瞧!就讓他給李書記瞧!”
“對!我們都信李書記的!只要李書記說他有那個水平,我們就信!”
“他要是沒那本事,敢糊弄李書記,哼!到時候就別怪咱們一人一口唾沫腥子淹死他!”
村民們的情緒被徹底調動起來,所有人都覺得,這下有好戲看了。
面對著群情激奮的場面,李建業依舊保持著那份從容。
他仿佛沒聽到那些威脅的話語,只是朝著屋子里那張破舊的方桌,對著李書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書記,請坐。”
“你只要把一條胳膊抬起來,放在桌子上就行。”
李書記也不確定李建業到底是真懂,還是在裝蒜,但總歸還是對李建業抱有一絲期望。
畢竟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集體主義標兵’,如果可以,他也希望關于李建業和王老師的那些說法,都是假的。
李書記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一步步走到那張破舊的方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將自已的胳膊放在了桌面上,手腕向上。
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