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禮與虞衡深知肩上責任重大,亦明白這是姐夫皇帝的刻意栽培,皆不敢怠慢,收拾行裝,躊躇滿志地奔赴各自任所,決心要干出一番事業來證明自己。
京城之中,茯苓并未因弟弟們的離開而閑下來,反而更加忙碌。她傾注了大量心血的女學,如今已不再是京城獨一份的新鮮事物,其模式和理念逐漸被其他州府借鑒。
更重要的是,她和蕭景宸二人同心,開始著手推行一系列新政法令。其中,由茯苓大力推動幾條關于女子的法令,尤為引人注目,甚至引發了朝野熱議:
其一,明確律法規定,若男子有“惡疾”、“犯奸”、“虐待妻子”等重大過錯,女子可主動向官府提請和離,經核實后,準予離異,并可帶走原有嫁妝。
其二,律法明文禁止丈夫無故毆打、虐待妻子。妻子若遭受嚴重家暴,可前往官府告發,一經查實,丈夫將受杖責、罰金甚至徒刑處罰。
其三,嚴令禁止男子隨意典賣、抵押妻子與兒女。此前,貧苦之家或敗家男子往往將妻兒當做私有財產變賣,致使骨肉分離。
這些法令的頒布,如同在沉寂已久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了千層浪。守舊之士哀嘆,但更多深受其害或有識見的百姓,尤其是女子,則暗中稱快,感念皇后恩德。
推行之初,自然阻力重重,地方官陽奉陰違、百姓不解其意者甚眾。但蕭景宸態度堅決,茯苓更是嚴厲查處了幾起頂風作案、虐待發妻或典賣妻兒的惡性案件,以儆效尤。
漸漸地,新法開始顯現其威力。雖然距離真正意義上的男女平等依舊遙遠,但至少,越來越多的女子開始知道,她們并非生來就該忍受虐待與屈辱。
千百年來,“夫為妻綱”、“出嫁從夫”的觀念如同無形的枷鎖,牢牢禁錮著女子。她們被要求貞靜賢淑,克己忍讓,即便丈夫三妻四妾、嫖賭逍遙、甚至拳腳相加,也往往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以求一個“賢惠”之名,僅僅是為了生存。
如今,皇后娘娘親自頒下法令,告訴她們:丈夫若有過錯,你們不必再默默忍受,可以去告官,甚至可以休夫。
最初是試探性的,幾個備受丈夫虐待、實在無法忍受的女子,鼓起勇氣,敲響了衙門的鳴冤鼓,涕淚交加地陳述丈夫的惡行,顫聲詢問是否真如皇后娘娘所說,可以求一個“和離”。
地方官員雖覺棘手,但新法煌煌在上,又有皇帝嚴旨,不敢不受理。經過一番查證,首批幾起證據確鑿的虐妻案得到了審理,施暴的丈夫被杖責、罰銀,妻子得以帶著嫁妝離開。
成功的案例迅速傳開。
接著,越來越多的女子開始行動。她們或許不是因為遭受極端虐待,而是受夠了丈夫的冷漠偏心、寵妾滅妻,或是無法忍受自己辛苦持家、丈夫卻在外花天酒地、將家財揮霍一空。長久以來被壓抑的委屈、憤怒和不甘,轟然爆發。
一時間,各地衙門,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奇觀”,不少女子,有的是獨自前來,有的是由父兄陪同,甚至還有成群互相壯膽的,紛紛涌至衙門口。
史書工筆,或許會著重記載皇帝的文治武功,但民間傳記卻不會忘記那位站在帝王身側,以女子之身行非常之事,真正為天下女子帶來改變的皇后娘娘。
天下皆道,帝后同心,乃江山之幸,萬民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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