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東西堆得雖然多,但是很整齊,上面也只有一層薄灰。
大約是不久前才整理過。
地上一只很小的木箱,上面的鎖扣已經損壞脫落,沒有辦法完全閉合,這會兒已經被扒開。
雪盈站在木箱旁邊,正得意的晃著尾巴。
顯然那枚鱗片就是在這個小木箱里發現的。
陸霄上前蹲下身,打開那個小木箱翻看了起來。
箱子里的東西并不多,都是一些舊鋼筆、用空了的膚脂、口脂盒一類的東西。
唯獨有兩張照片引起了陸霄的注意。
第一張是三人合照,面容秀麗的年輕女人抱著孩子坐在椅子上,旁邊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英俊青年。
被抱在懷里的孩子也異常可愛,只是臉上有一塊黑黑的東西,不知道是照片的破損,還是孩子的臉受傷了。
照片泛黃的背面,有一行非常娟秀的鋼筆字。
字跡雖然已經有點模糊,但仔細分辨還是能看出內容。
“,于冬鎮聚福照相館,與夫常青、女兒月歌所照全家福。”
這應該是常海玉生了孩子之后,和丈夫、女兒一起,去山下的小鎮照的全家福照片。
但另一張照片的破損程度,比這一張要嚴重的多,幾乎已經看不清照片上的圖像,只能隱約分辨出是兩個女人的輪廓。
而背面的字跡也更模糊,陸霄拼盡全力,也只不過識別出‘海南’‘鎮’‘珠’幾個字。
“這不是完全看不清了嘛?”
邊海寧湊過來看了一眼問道。
“確實,若是老人自己看,這大概就是一張已經完全看不出內容的廢照片。
不過現在的老照片修復技術已經挺成熟了,還是把這張照片帶回去吧,去修復一下,說不定能有新發現。”
陸霄將兩張照片小心的收好,揣在懷里。
常海玉屋里的東西雖然很多,但大多都是已經沒有什么用的老日用品和家具,還有一些衣物。
這些東西,陸霄都用不上。
翻翻找找了一圈,他最終也只帶走了那只鎖扣壞掉了的小箱子。
回到王叔家,雪盈還不想睡覺,鬧著要在外面玩一會兒。
陸霄沒辦法,只能讓邊海寧先回去休息,自己坐在院門外陪它待會兒。
爹爹,人死了就是再也見不到了嗎?
繞在陸霄腳邊走來走去的雪盈忽然抬起頭,這樣問了一句。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陸霄點了點頭。
雪盈再怎么聰明,也不過是跟小孩子差不多的水平。
它沒經歷過、也很難理解死亡意味著什么。
所以再也見不到那個阿婆了?她死了?
“對的。”
可是那個片片上還有跟她差不多的氣味呢。
“這個嗎?但這只是一個物品,不是人。它不會動,沒法跟你交流,也不能摸摸你。”
陸霄掏出那枚鱗片。
厚實美麗的類魚鱗的物體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越發美麗的光澤。
“你很想她的話,這個也給你?”
我不要這個,這個的味道雖然也很好,但我更喜歡那個阿婆的……
雪盈懨懨的垂下了頭,顯得很不開心。
不一樣嗎。
陸霄愣了愣,腦子里忽然掠過一個荒謬離譜的念頭。
他抱起雪盈,快步朝著村外的山上去了。
……
拾骨。
這是一種僅在小部分山區里流傳的、非常古老的習俗。
舉行天葬的人,尸體在被鷹隼、猛獸啃食之后,往往會留下一些碎骨。
這些碎骨,被看作是留在人間、無法帶走的執念。
尚在人世的親屬,或是關系密切的友人,就會將這些碎骨回收,清潔供奉起來,以示這些執念已經被消除,離開的人可以自由往生。
按照習俗來講,可以為常海玉拾骨的,是柳珩和常月歌。
但是想想常海玉對雪盈那種超乎尋常的喜愛,他代拾一下,應該也不為過吧……?
舉行天葬的地方,是村后的山頂。
離的不遠,只是夜里爬起來還是有點費勁。
好不容易上了山,已經是后半夜的事了。
舉行天葬的天葬場非常干凈,近日來村里去世的,估計也只有常海玉一個。
既然這么干凈的話,估計是柳珩已經為她拾骨過了。
陸霄嘆了口氣,正準備下山,雪盈卻抽著鼻子跑向了天葬場旁邊的樹林。
沒多一會兒,叼著一節瑩白如玉的東西回來了。
這是……
看著雪盈放在自己面前的東西,陸霄微微一怔。
從形態來看,這應該是腳趾上的一節趾骨。
但是與尋常的人類骨骼不同。
那是一節半透明的、瑩潤如玉的趾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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