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并不那么確定,只是隱約聞到空中飄來了飯香。
他為了盡快趕回京城,走的都是水路,但船上哪里是那么好待的?
他這個旱鴨子在船上搖搖晃晃、顛三倒四,隔夜飯差點給吐出來,實在難受得很,已經好幾日沒有好好吃飯了。
現在聞到空中的飯香味,就有點想吃。
剛才那幾口米粥,剛嘗出味道就沒了。
江茉好像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開口道:“我這邊確實是一家飯館,廚房那邊在準備早食。只是剛才大夫說了,讓您好好休息,這兩日只能用一些簡單的清粥小菜。”
老人聞了聞飄來的味道,好像是小籠包,又好像是雞湯味,還有豬肉的味道,又似乎還有別的什么混雜在一起,讓他難以分辨,肚子頓時更餓了。
他矜持地將浮上來的餓意忍了下去。
“我應該如何幫你找家人呢?”江茉詢問。
老人沉默片刻,說:“我也不知道。我身上的東西,除了那身衣裳,都丟得差不多了,估計他們都以為我已經不在了。”
那一伙人穿著土匪的衣裳,拿著土匪的刀,但實際未必是土匪,也許是刺客,專門攔在半路取他性命。
他這一副身子骨還虛弱著,若是直接暴露了身份,難免會牽連桃源居,還是暫時藏起來,等自己人找到他比較好。
江茉一頭霧水。
正是因為怕家人擔心,所以才需要幫忙傳訊呀。
正琢磨著,老人抬頭向她笑了笑:“姑娘不必擔心,借姑娘的地方住兩日,等我這身子好利索了,我便離開,絕對不給姑娘添麻煩。”
他看起來根本就不著急尋找家人的樣子。
“行吧。”江茉心想。
既然人家都不擔心,那她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
江茉將他安頓好,便離開房間。
推開房門,沒想到孟舟站在院子里,眼神復雜地看著她出來。
江茉:“???”
她站在走廊下,桃花眼里盛滿笑意,漫不經心地睨著他:“不去干活,在這兒站著干什么?”
孟舟的嘴唇動了動,很想問她“你怎么把老丞相帶回來了”,可屋子里突然傳出老丞相的咳嗽聲。
孟舟頓時一個激靈,把嘴巴閉得嚴嚴實實。
那些朝廷命官的想法可不是他能揣測的,堂堂丞相搞得如此狼狽,八成是遇到了刺客。
這種事兒說出來,老板到底是留還是不留呢?
只會讓人為難。
罷了,他先不提就是了。
江茉看出幾分端倪。
“怎么,有話要跟我說呀?”
孟舟一口氣沒上來,又咽了回去。
“沒有,就是看小師傅在這邊一個人,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畢竟您是姑娘家,許多地方不方便。”
江茉眨眨眼睛。
平時倒是沒看孟舟有這么熱心,平日就跟著她和彭師傅學做菜最認真,旁的事兒除非吩咐,不然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里面那位老伯,你認識啊?”江茉語出驚人。
孟舟連連搖頭擺手。
“不認識,不認識!我怎么會認識呢?就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而已。”
江茉笑而不語。
孟舟憋了半天,又憋出一句。
“其實,我看他長得有點像我爺爺,所以就格外關心兩句。”
江茉恍然大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如此,那日后給這位老人送飯,或者有什么其他吩咐,都交你處理了。”
江茉對自己的安排感到非常滿意。
其他人都是姑娘家,不方便。
彭師傅也足夠忙,每天都要趕回家。
就孟舟空閑時間最多了。
孟舟:“……”
目送江茉離開,孟舟對著那扇門糾結了半天。
要不要進去看看呢?
或者再確認一遍,也許是他看錯了?
算了,他還是當什么都不知道比較好。
他抬起手又放下,轉頭正要離開,屋子里忽然傳出一聲:“進來吧。”
孟舟一下子汗毛都豎起來了。
不是吧?
他腳步這么輕,里頭的人怎么知道門口有人?
孟舟抬手推開門,見床上的人已經撐著床坐起來,虛弱地靠在床頭上。
他嬉皮笑臉地露出一個笑容:“老伯,您好!我們老板吩咐我來照顧您,您有什么事情盡管告訴我就好,其他人都是姑娘家,不太方便。”
元老又咳嗽了兩聲:“勞煩你們了。”
他這樣客氣,孟舟有些不適應:“不勞煩,不勞煩!應該的。”
這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三朝元老,竟然對他說這么客氣的話。
他還在琢磨這些,床上的人突然盯著他說了一句:“小伙子,我看你有些面善呢,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孟舟:qaq!!!
不!我們沒見過!!
完了完了,要露餡了!
孟舟扯扯嘴角,干干笑道:“是嗎?很多人都這么跟我說,可能我長了一副大眾臉吧。”
元老:“……”
他又問:“你去過京城嗎?”
“沒有。”孟舟回答的非常快,“我從小在江州長大,從來沒有去過京城。”
元老有些疲倦,聽他這么說,只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不再多想。
可能就是個大眾臉吧。
府衙。
韓悠急匆匆地拿著一封信,直奔沈正澤的書房:“大人,不好了!大人!元老乘坐的那條船在城外遇見水匪,水匪劫了船,元老目前下落不明!”
沈正澤手中寫字的筆“咔嚓”一聲斷了,他從椅子上“唰”地一下子站起來,大步流星往外走:“立刻召集人馬找人!你帶人去江的下游,一定要把元老找到!”
韓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馬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