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禾再抬起頭時,滿是真切的恐懼:“陛下明鑒!奴婢雖身份卑賤,也是活生生的人,不能憑寧嬪一句話就要對無辜的奴婢動刑啊!”
帝王無動于衷。
有憑有據才能動刑,那是在衙門,公平是做給百姓看的!
但這里是皇宮,涉及的是皇嗣、是國之根本,豈能與尋常事件相提并論?
“拖走!”
有晴悄悄跟元祿低語了兩句。
元祿點頭,悄悄繞出了正殿。
幾息的功夫后,慎刑司的人進來回話:“太后、陛下,打翻金釵的宮女說,當時被雙禾背后撞了一下,才會失手!”
雙禾的心一沉再沉,撐著地面的雙臂抖個不停:“奴婢當時腳下被什么絆了一下,才不小心撞到她的,這又能說明什么?”
容貴妃看向帝王:“陛下,寧嬪妹妹自證清白的當下,臣妾分明瞧見她眼底閃過一絲遺憾,偏那么巧,又是因她‘不小心’撞了別人,才致使金釵摔壞、暴露里頭的藥粉。”
“陛下可相信,這樣的巧合?”
蕭御宸冷聲下令:“扔進慎刑司!”
侍衛進來拖人。
雙禾拼命掙扎:“寧嬪娘娘!你好狠毒的心吶!為了自己脫身,就把奴婢給賣了,明明是你讓奴婢這么做的這些!”
沈令儀沒有反駁,只是清定地看向帝王。
蕭御宸本就沒有懷疑她,到如今自然曉得這個功能在故意攀咬:“真是好一張利嘴,好一副黑肚腸!拖下用大刑,務必審出幕后主使,朕倒要看看,背后到底藏著怎樣一張惡毒心腸!”
“別叫她死了!”
沈令儀見他如此姿態,眼底閃過一絲淺淺的歡喜:“多謝陛下肯信嬪妾。”
雙禾曾見過慎刑司的人是如何對人用刑的,幽暗的暴室里充斥著生不如死的慘叫,腐肉和血腥的臭味全都洇進了地面、墻壁,甚至刑具之中,地獄一般!
所以哪怕她不認為自己會暴露,還是提前做了準備。
寧愿死,也絕對不肯去慎刑司受刑,更不會出賣真正的主人!
眼看逃不過去,她深吸了一口氣,將藏了毒的手指往嘴里塞。
沈令儀看到她的眼睛一直往手上看,就知道她要做什么,立馬大聲阻止:“抓住她的手,她想自盡!”
元祿跟雙禾之間,就隔了三步距離。
大步跨出去,手中拂塵重重甩在她手上,及時制止了她的自盡行為!
門口的侍衛快速沖進來,將她死死按在地上:“別動,老實點兒!”
虞貴人的腦子好不容易能轉動了,又被雙禾服毒的動作驚懵了。
這件事不是自己設的局,雙禾為什么要服毒?
她在幫誰做事?
為什么不告訴自己?
所以她已經叛變了嗎?
“雙禾……你做了什么?”
雙禾沒搭理她,拼命掙扎,企圖咬舌。
虞嬪茫然:“為什么?為什么要背叛本宮,本宮待你不薄啊!”
不薄?
雙禾眼底有一瞬風起云涌,洶涌的恨意讓她顫抖如秋風里的黃葉。
所謂不薄,就是找最骯臟的人……毀了她嗎?
但最終,她什么也沒說。
抬起頭,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說: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出賣你的!
不再反駁掙扎,然后便伏首下去:“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見不得寧嬪在我們貴人面前囂張跋扈,而我們貴人也確實一直害怕會突然胎死腹中,所以奴婢才想了這么一出計劃!”
“貴人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
極力撇清。
卻比張口咬她,更能血淋淋撕下一塊肉來!
她越是這樣,所有人越是懷疑虞貴人。
虞貴人不傻,明白她就是故意的。
她在無聲地污蔑自己。
有什么比被自己的心腹背后捅刀更痛、更致命的?
懷疑的目光像無數利箭,從四面八方朝著她射來,無處閃躲,百口莫辯:“不是……我不知道,她一定是被人收買了……”
容貴妃看向王忠:“你還要一味攀咬寧嬪娘娘么?”
王忠用力閉了閉眼,知道今兒再攀咬也無濟于事,順勢讓自己也軟了下去:“是!是雙禾讓奴婢處理的金釵,也是她讓奴婢攀咬寧嬪娘娘不撒嘴的……”
“但是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毒粉的事,就是給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毒害皇嗣后妃啊,去陛下饒奴婢一命……唔唔唔……”
蕭御宸擺手。
侍衛上前捂了他的嘴。
看熱鬧的妃嬪紛紛盯住了虞貴人:“原是跟人合謀,賊喊捉賊!”
王貴人卻死死盯著沈令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