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所悟?”
朱元璋審視地圖,卻無所獲。
他坦然承認:“未見異樣。”
“這些國度,若非你說,我聞所未聞!”
胡大老爺指向大片空白區域。
“其實,眾人尚未留意此處。”
“此乃何物?”
“海洋也!”
“陸路跋涉千里萬里,耗時幾何?”
“沿途所需物資又幾何?”
“如何運輸?”
“海運則大相徑庭!”
“若技藝精湛,造船可大可穩,抵御風浪。”
“船上載糧草、將士,繞行直抵敵境,屆時……”
“對吧!”
朱元璋聞,陷入沉思。
他未曾料到,海運竟有如此優勢。
胡大老爺以直白之語,道出樸素真理。
簡而之,在工業未興,運輸、動力未變的當下。
風力乃最強動力,海運為最佳運輸途徑。
“陛下,戰事暫且擱置!”
“我朝亦需休養生息。”
“假設大明海運昌盛,是否能將本國貨物售至他國?”
“售出的貨物,價格必然提升,那我們是否可以征收重稅?”
“畢竟,銷量大、價格高,收益自然豐厚!”
“如此,大明豈不增添了一大財源?”
“因此,在我看來,未來真正的主宰,將是掌握海上霸權者!”
朱元璋聽著胡大老爺的論,凝視著眼前的地圖,神色變幻莫測。
于他而,大海不僅是風浪之地,更是潛藏利潤與未來的寶庫。
對于他這農家出身之人,這一切皆顯得陌生。
然而,胡大老爺的話語直白至極,一聽便知其中的利益巨大。
老朱別無他求,唯愛財而已。
而這大海,正是最大的財富之源!
朱元璋聽著,漸漸心生疑惑。
不對!
對象是否搞錯了?
這些話,似乎任何人都有可能說出,但怎會是胡大老爺這悠閑之輩所?
霸主、征服,與胡大老爺這悠閑之人何干?
他連朝會都不愿參加,豈會在乎這些?
“惟庸!”
“你,這是否有何不妥?”
“你怎會突然對海上及海外之事如此上心?”
“且不說其他,北元都還未完全平定呢!”
朱元璋的疑惑,確也在理。
近年來,胡大老爺那老咸魚的形象已根深蒂固于眾人心中。
大明上下,稍有了解胡大老爺者,無人不知其名。
然此刻,他突然改變作風,怎能不令人驚恐?
尤其是疑心病重的朱元璋,更是憂心忡忡,生怕其中有詐。
胡大老爺聞朱元璋此,頓時氣惱。
這老朱,仍舊擺脫不了他那小農思維。
身為皇帝,事業卻仍受出身與認知所限。
此類人,胡大老爺前世已見識過。
他們從商販或農民起家,終成億萬富翁。
變的只是財富數量,而非思維層次。
他們固執地用最初的觀念對待事業。
其實,他們的成功更多得益于國家發展與個人努力的巧合。
無論他們如何炫耀,稍一接觸便能看出端倪。
朱元璋亦如此。
胡大老爺從不否認朱元璋的能力與心性。
能從乞兒成為帝王,絕非僅憑運氣。
但這并不能掩蓋他在視野上的狹隘。
他始終用一套舊方法經營帝國。
戰時或許可行,但在發展時期,卻是大錯特錯。
“陛下,恕我直。”
“我這人極懶,能躺絕不坐,能坐絕不站。”
“拼搏半生,如今名聲、家業、名利皆備,我應當滿足了。”
“在朝臣之中,我自認無人能及我的安逸,陛下以為如何?”
朱元璋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確實,胡大老爺如今唯獨缺少的只是一個正式的爵位封號。
但他們君臣心知肚明,那爵位實際上早已屬于胡大老爺。
他是用番薯和土豆這兩種神奇的糧食換來的,只是尚未正式授予。
一旦這兩種糧食廣泛種植,那爵位便會水到渠成地落到胡大老爺手中。
除了爵位,胡大老爺已別無所求。
見朱元璋點頭,胡大老爺心中暗罵。
這老狐貍實在太過狡猾多疑。
若是常人,輕易便能被糊弄過去。
可他不同,固執己見,疑慮重重。
說實話,若非胡大老爺心中還有一絲執念,還有那份名為“理想”的執著。
他真是不愿與老朱周旋。
因為每次與老朱打交道,他都感覺自己在生死邊緣徘徊。
“陛下,我雖懶散,但還是希望日子能過得更好些。”
“可我自己又不想努力,不愿動彈,這可如何是好?”
“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
“既然我與大明已緊密相連,那讓陛下帶領大明發展得更好不就行了嗎?”
“大明越強盛、越富饒,我的日子不就越滋潤嗎?”
“因此,我才提出了這個建議。”
“讓大明成為海上霸主,賺取無數財富,開拓廣袤疆域!”
朱元璋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胡大老爺的話語太過直接,他一聽即明,毫無歧義。
這不過是條老咸魚為了更安逸的生活所出的主意。
簡單明了,無他。
然而,這對朱元璋而,卻難以接受。
他深信,戰爭勞民傷財,商人貪婪無度。
他理想中的世界,是農戶安心耕作,官員勤勉牧民,一切維持原狀,便是最好。
他甚至列出了不征之國,于皇明祖訓中嚴令后世子孫不得侵犯。
這些,都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但胡大老爺的出現,卻讓他長久以來的信念開始動搖。
胡大老爺的戰績、能力、地位、學識,都在為他所主張的觀點提供支持。
這意味著,胡大老爺才是對的,而他一直以來的堅持,竟是錯的。
這對于驕傲且固執的朱元璋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即便到了如此境地,朱元璋仍固執己見,胡大老爺不禁心中暗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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